送走了路羡青,黎舒舒只觉得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被净化了一样。
直到忍冬抱着一套新衣服进门。
她欲言又止地站在黎舒舒的面前。
“怎么了,哭丧着脸?”
忍冬看上去不过十六七的样子,心里藏不住事,一眼就能看穿。
黎舒舒故作玩笑地看了眼自己身上沾得血渍,摆摆手,“不是我的血。”
“你刚才也看见了,我就是撞到了而已。”
可今次的忍冬,似乎没有那么好骗。
“大人刚才吩咐奴婢,让我好好看着公主。大人说,公主是从很高的假山上跳下来的。”
“不是跳,是失足,不小心而已。”
黎舒舒以为她那么单纯,很好骗。
却也忘记了,忍冬和映月公主从小生活在勾心斗角的皇宫里,即便她再傻,也不可能什么都想不到。
只见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了手里的衣服上。
“公主还是想要寻死,对吗?”
忍冬想到大婚第二日,公主莫名其妙递给她了一把剪刀,让自己往她的脖子上刺下去的场景。
当时她吓坏了。
她是真的以为公主要为了大人寻死。
后来看着公主跟大人吵架,跟周夫人和表小姐争执也毫不逊色,她觉得公主真的变了。
要不是今日大人说公主是自己从假山上跳下来的,忍冬还不会联想那么多呢。
“公主,你若实在委屈,就同陛下说和离。公主身份尊贵,长相出众,还怕没有人喜欢吗?”
“何苦要为了大人寻死。”
黎舒舒满脸问号。
她寻死,什么时候是为了路羡青了。
这误会有点大了。
“不是,忍冬我没有为了他寻死觅活的。”
忍冬哭得越发厉害,“公主还嘴硬。若不是这样,你又为何要……”
这时候,黎舒舒突然想起了在太医院时,路羡青说的话。
她试探地问了一句,“忍冬我问你,是不是我死了,真的会害死很多人。”
“害不害死很多人奴婢不清楚,但一定会有很多人难过的。”
忍冬放下手里的衣服,跪在黎舒舒的面前。
用一种恳求的语气劝诫道:“陛下和皇后娘娘一定会伤心的。”
“公主,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想想他们吧。”
黎舒舒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
暂且答应了忍冬。
又劝了她好半天,见她情绪稳定之后,才继续发问。
“刚才路羡青跟我说,若是我死了,会害死很多人,你知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忍冬面露气愤。
如今只要一想到路羡青,她是恨得牙痒痒。
若不是因为他,公主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
她紧攥着拳头,愤愤道:“他当然不敢让公主有什么危险。”
“陛下宠爱公主那是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的。若是公主有什么意外,别说是路大人了。”
“整个路家都要陪葬。”
黎舒舒这才像是恍然大悟一样。
可是,心里又始终觉得,路羡青那话还有更深层次的意味。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忍冬见黎舒舒出神,以为公主又在为了路羡青神伤。
走上前宽慰道:“不如奴婢去同陛下说,让他下旨让你们和离。”
“别。”
黎舒舒觉得眼下的情况够复杂了。
若是再走偏剧情,别到时候自己寻死不成,连保底的攻略任务都没法完成了。
“我还没有把这些日子受的委屈还回去呢,怎么能和离。”
这话,是说给忍冬安心的。
黎舒舒心里想的却是,看样子计划要加快步伐了。
省得又要闹出什么别的幺蛾子。
另一边。
冯舒兰装病装得很像。
她故意让宝萍替她把脸涂得煞白,唇色也抹了铅粉。
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听到府中的下人在讨论,这些日子表哥总是往玉水院里跑。
甚至昨日还跟映月公主在宫中留宿了。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直觉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路羡青心里最重要的人,只能是她。
于是,她一听说路羡青从宫里回来了,就让宝萍去找了。
人去了很久都没见回来。
冯舒兰心里那点不安逐渐被放大。
突然,门口有脚步的声音。
她立刻佯装着躺在了床上,用手绢捂着自己的嘴巴,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可是宝萍一推开门,只是对着她摇摇头。
冯舒兰瞬间从床上坐起来,“表哥呢?”
“大人说今日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就先不过来了。”
“你没有同他说清楚,我生了很严重的病?”
话音落地的瞬间。
门外又出现了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宝萍从外面请来的大夫。
那人正要走上前去给她号脉问诊。
被冯舒兰直接撵了出去。
宝萍看着小姐的模样,不禁愤慨,“小姐你别太难过。要怪只能怪那个映月公主。”
“怪她?”
宝萍将今日在玉水院里黎舒舒说的话无一遗漏地告诉了冯舒兰。
听完后,床上的再也坐不住了。
“岂有此理。她凭什么在这个府邸里耀武扬威?”
“不过就是一个养女,和陛下又没有血缘,真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了吗?”
不等她再继续开口。
门外传来一个悠悠扬扬的声音。
“不过就是一个寄宿的,和路家又没有什么血缘,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吗?”
冯舒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果然,黎舒舒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笑得得意洋洋地站在那里。
夕阳的余晖正好落在她金灿灿的裙子上。
她发髻上的簪子会随着风,轻轻晃动。
更显得她那张脸,嚣张跋扈到了极致。
“你来干什么?”
黎舒舒笑容明媚地走向冯舒兰,“听说你生病了?”
“我来看看。”
说着,她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对方,“看起来真是病的严重呢。”
“本来明日齐王出宫立府,还想说带你一起去呢。”
冯舒兰没有说话,倒是宝萍跳了出来。
“公主或许不知道,我家小姐从不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宴会。”
黎舒舒一双眼睛盯着冯舒兰。
“看样子,你还不知道那日救你的人是谁啊?”
一时间,冯舒兰表情一变,惊讶中又带着些期待,“那个人……是齐王?”
黎舒舒反而不回答了。
只故意说到:“既然你生病了,那就算了吧。”
说完后,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碧水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