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也有些累了想早些回到房里躺着,加上得知沈钦在寻她,她就更有些心急。
可这院子远比她想象的要大多了,穿过一座花园又来一方荷塘,绕过一间厢房又来一座假山,她兜兜转转的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方才被阿洲拽出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有些暗了,绿珠这么一绕就已经绕到月上梢头了,有风吹过来卷起地上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有些冷。
绿珠哆嗦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周围很静一点灯光也无,微弱的月光将荒废的院子映出了一个轮廓。
爬满了枯藤的院墙,绿珠顺着月光一边伸手拂掉黏到脸上的蛛丝一边小心翼翼往前走。
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枯叶她走过去脚下就沙沙的响,像是很久都没人打扫过了,耳畔除了不时传过来的虫鸣声和风声就再无其他了。
距离绿珠大概一百米远的前方有一处偏僻的房子,这么大一个院子就这一间屋子,有淡淡白月光铺在上面她勉强能看见那老旧得甚至长了青苔的木板门,室内却是漆黑一片。
映着月光的正面墙壁上有一个大窟窿,用一些泛黄的窗户纸糊着,风稍微吹得大了些甚至能看到那贴纸泛着些褶皱。
绿珠眨了眨眼睛。
那窗户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模糊的一片,像是树枝摇晃但又不太像。绿珠就那样目瞪口呆地盯了半晌,越看心里越毛。
像头发。
像一个女人的长头发。
她猛吸一口气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却是越想越觉得像不知不觉就起了一身的冷汗,恰好此时一阵阴风从耳畔刮过,嗬啦一声有树叶飘下来落到她脚边,绿珠的心跳抖个不停。
她再也不想多留转身就想逃离这个院子。
却因为过度紧张腿脚都有些虚软,没走两步就跌跌撞撞地踩到了横躺在地上的一截圆滚滚的木头桩子,脚下一滑险些摔了个踉跄。
勉强拉回了要倒地的身子却还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跳又快又急,重的像是要压垮她。
却在这时猝不及防听到几声微弱的啜泣声,在这微弱月光的夜里,荒废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轻微呜咽声。
绿珠猛地顿住脚,心脏已经快要跳出来,全身的血液都一瞬间凝固了,随之漫上来的冷汗几乎要将衣裙浸湿。
她不敢呼吸也不敢动。
那女人的哭声却越渐清晰了,且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急促,似乎就是从那废旧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并且绿珠惊悚的发现窗户纸上模糊的影子也摇晃的更厉害了,一时间院子里的落叶似乎都被风刮了起来,沙沙作响。
就连回巢的鸟雀也都哗啦哗啦地扑腾着翅膀四下逃散。
一时间整个院子陷入一片死寂。
“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真舒服啊……好舒服啊……”
自那废旧的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嘶哑的声音,低沉尖利的嗓音还带着些毛骨悚然的颤声,听到后面就像是喉咙被东西勒住断断续续像是要断了气。
偏就这声音诡异至极,吓得人冷汗淋漓大气都不敢喘。
绿珠双腿发软几乎没法站立,她脑中忽然闪出一张惊悚的脸,鲜血淋漓的右眼,她张嘴一笑那血就黏腻的塞满口腔,看不见牙齿,然后顺着干裂的嘴唇滑到下巴上。
恰在此时那屋里忽然哐当一声像是撞倒了什么东西,那声音震的绿珠心脏猛地一跳,接着就看到那模糊的一团影子渐渐往上升。
借着月光只能勉强辨得出那竟是越来越像一个女人的头!
“啊哈哈哈!!!呜呜呜呜……”
女人凄厉诡异的嚎叫声惊飞了这院里仅剩的几只飞鸟,几乎是同时嗤啦一声窗户纸被捅破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诡异。
惨白的月光下绿珠看的十分清楚,那窗户纸被什么东西从里头猛地一下捅破,一只苍白枯瘦的手从破掉的窗户纸中间探了出来!
然后僵硬得左右挣了一下陡然将那窗户纸整个扯掉了,月光就微弱的探了进去,里头一个长头发的疯女人仰着头一只手艰难探出来另一只手扯着脖子,腐木般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凌乱肮脏的长发垂下来将整个脸遮住。
脖子上挂着黑乎乎的长布条。
竟是摇摇欲坠挂在那窗前!
“呵呵呵……”
那女人枯瘦的右手紧紧扯着脖子上的布条,忽的抬起头往绿珠的方向望过来,乱成一堆的长头发往两边散开露出一张极其惊悚的脸。
右眼的血迹已经干涸只剩一条半眯着的黑红肉缝,月光下却隐约能看到一道暗红色血痕自那缝隙一直延伸到下巴,左眼睁得大大的盯着绿珠,忽而“咯咯咯”笑了两声。
整张苍白的脸就扭曲成一个诡异的模样。
绿珠吓的魂飞魄散整个人如坠冰窖从头凉到了脚,惶恐地往后退了两步却猛然撞上一个物体,温热着,带着人的体温。
“啊啊啊!!!”
绿珠吓的心脏都要停跳了,尖叫一声,整个人猛地弹了起来。
“别怕,是我”那人却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他气息温热,很轻地又说了一遍,“绿珠,别怕,是我”。
绿珠呼吸急促。
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看清来人是沈钦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了下来。
月光下沈钦一身红衣妖娆似火,乌黑长发披散下来,发丝轻扬,他面容沉静站在夜色下怀里紧紧抱着吓的挪不动脚的绿珠。
“咯咯咯咯咯……”吊在窗户边上的女人龇着牙又发出几声变了调的低哑笑声。
沈钦轻挑眉也不管那吊在窗前的女人拦腰抱起绿珠,脚尖点地,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天色比较暗看不清周围的景物,只迷迷糊糊大概掠过了好几间厢房,又越过一座花园,却在花园的一处蔽塞的假山角落里似乎隐隐有人的说话声。
沈钦没说话却是停在了不远处照不到月光的黑暗角落里。
周围很安静,那边的说话声模模糊糊传过来。
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主子”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十分恭敬。
对方沉默了两秒,“嗯”
这个声音绿珠再熟悉不过了,是那陆裕行没错,没等唤“主子”的那人说话他又道,“失败了是吧”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却莫名就叫人心慌,那声音沙哑的男子再回话就已经带着些颤抖,“请主子责罚”
“也怪不得你,只怪那小野种命太好了”说话之人轻哼一声,绿珠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她直觉那人口中的小野种应当是阿洲没错,可陆裕行居然叫他小野种。
为什么?
他不是很宠那大夫人吗?却为什么对她的孩子这般痛恨。
难道真的如她所想阿洲不是他亲生的?
那么这句话透出的信息量就更大了。绿珠这一晚受到的惊太多了她一时有些懵,觉得头疼。
却又听那个低哑难听的声音小心翼翼道,“主子,要不要再……”
“行了,就这样吧”陆裕行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不到两分钟绿珠就听不到声音了,大概是那两个人已经商量完事情离开了,沈钦始终没说一句话只松松揽着她的腰。
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搂着她回了两人暂住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