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简知年张了张嘴，呆立当场。
“我……我没带衣服……”
穆青远挑起眉头，道：“你见过那个伺候金主的，要穿衣服？”
“穆青远！合同今晚还没有生效，你适可而止！”简知年恼羞成怒，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战栗。
穆青远嗤笑一声，还是这么不禁逗。
说可以谈交易的是他，签合同按手印的是他……
轮到履行义务的时候，完全不禁挑逗，没有一丝情趣的，还是他。
“门我已经给你开了，睡衣在衣柜，洗衣机烘干机在一楼，你爱睡睡，不睡滚！”
穆青远当着简知年的面，扯掉浴巾，换上浴袍，往床上一躺，暴躁的扯过被子盖过头顶，侧身躺在一边，给简知年留了足足大半张床。
这样的睡姿，简知年再熟悉不过。
或许很多东西会随时间的推移而改变，骨子里的习性却根深蒂固，改不了。
简知年在门口犹豫了许久，终究抵不过一个‘穆星辰’的诱惑，迈进了房间，轻手轻脚的打开衣柜，随便拿了一件穆青远的睡袍，进了浴室。
浴室内哗哗的水声，穿透棉被，声声入了穆青远的耳。
他忍不住的坐起身，看向浴室方向。
磨砂玻璃并不完全遮掩，随便一眼就可以看到浴室内赤裸的身影轮廓。
穆青远冷冽的眸子里，染上几分炙热，心情愈发烦躁起来，干脆起身下楼。
简知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床上那道身影已经不在，他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他走出房间，在走廊上看到楼下厨房的灯亮着，穆青远正开着冰箱仰头喝水。
见他出来，穆青远砰地一声甩上冰箱门，转身上楼。
简知年像个做错事的人一样，先一步进了房间，躺在了床上，学着穆青远方才的样子，占据床的一边。
穆青远回房之后，看到的就是怂成团的简知年。
他沉着脸在另一端躺下。
夜已深，原以为会出现的尴尬和疏离，都被黑暗和疲惫隐藏，两人居然奇迹般的各据一方，安稳得睡了一晚上。
不安稳的是，简知年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脱离了自己的区域，缩在了穆青远的怀里。
他心慌意乱，小心翼翼地退出，可还是惊醒了穆青远。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简知年手忙脚乱的坐起身后退，混乱中浴袍的带子还压在穆青远的手臂下，本就宽大的浴袍瞬间散开……
简知年轻呼一声，翻身捂脸缩进被窝里。
没脸见人了！
穆青远一睁眼，眼前一片雪白，一声惊呼后眼前囫囵一晃，一个灰色的团子缩进了黑色的被褥。
……
穆青远喉结微动，多年来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有另一道气息。
他冷静的起身，戏谑道：“躲什么？”
简知年在被窝里装死。
穆青远下床，道：“昨晚也不知道是谁义正言辞的指责我没穿衣服，简教授，没想到你背地里这么奔放……”
“不要再说了……”
被窝里，简知年闷声求饶。
穆青远一把掀开被子，简知年惊呼一声，整个人跪坐缩在一起，双手紧着浴袍，俨然一副良家妇男要被欺负的模样。
“虚伪，无趣！”
穆青远嘲讽两句，出了房间。
简知年坐在床上发呆，昨晚洗澡后为了躲穆青远，他忘了洗衣服，现在他没衣服穿了。
怎么办？？
这辈子，他就没这么尴尬过。
投怀送抱就算了，唯一一次没穿内裤还被人逮了个正着。
他死了算了。
简知年捂着脸，快要自闭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简知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他是没脸再见穆青远了。
“衣服。”
穆青远见简知年一副恨不得上吊、自刎以谢苍天的样子，嘴角不禁勾了勾，很快又压了下去。
这个人啊……
清冷、孤傲。
俨然一朵高岭之花，屹立寒山之巅。
可唯独他见过他别样的一面。
简单，知性，不经岁年世故的打磨，依旧保留最原始的性情。
只可惜……
他不是简知年的选择。
穆青远把助理一早送过来的衣服丢在床上，便转身离开了。
简知年对他来说，是蛊，是毒。
能轻易让他沉沦。
他怕死，不敢再沾染。
利益交换，最好。
穆青远走远，简知年才回头，看见床上的新衣服，一眼就能看出是他的尺寸。
他迅速穿好，随便洗漱下楼。
穆青远正在拆外卖的盒子，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
“今天别抢了，待会你要去医院体检。”
简知年：……
体检这个坎，就过不去了。
“上个月学校集中体检过了，我可以给你看体检结果。”简知年挣扎。
穆青远懒得理会，独自吃早餐。
总之，他没买简知年那一份。
吃过早餐，穆青远亲自带人去了医院，对着体检单，一项项盯着简知年抽血、检查。
“我不想做胃镜。”
那恶心的感觉，太难受了，简知年恐惧。
穆青远轻易否决：“有无痛的。”
简知年无言以对，只好去排队。
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一时无言。
穆青远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手机，起身走出了等候厅。
隔着医院的玻璃门，简知年看到穆青远皱起的眉头，还有烦躁的神情。
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
很快，穆青远挂断电话，回到简知年身边。
“我有点事要马上走，你老老实实的做胃镜体检完，回头我要看体检结果的，少了一项，简知年，别让我对你用手段！”
五年前的少年，只会追在他的身后，殷勤的讨好。
五年后的青年，已然霸道深沉，只会威胁嘲笑他。
简知年头痛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穆青远深深地看了简知年，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道：“体检完去买辆自己喜欢的车。”
“不用，我有车……”还是五年前的那一辆。
简知年想告诉他，那辆旧车，他已经足够喜欢了。
当年，穆星辰也非常喜欢的……
穆青远却懒得跟他废话；“让你买就买，摆正你的身份，你那破烂车开出去，丢的是我的脸。”
简知年接过黑卡，垂下眼眸。
原来，他曾经就着他的喜好买的车，已经成了破烂车……
穆青远，真的把他当包养的金丝雀在养。
看着那道匆匆离去的背影，简知年捂着胸口，有些忍受不住这样的伤痛。
他缓了许久，都没缓过来。
直到传呼台正呼叫他的名字，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可简知年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提步走出了胃镜室，熟稔的去了医院的另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