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准备出发那天，李妙妙起了个大早，在老太太的千叮咛万嘱咐中，顶着清晨的露水出门了。
晨风微微吹来，掠过她的发丝，带着些微凉的湿润感。
在火车站和姜山一阵寒暄过后，等到了两位领导的他们踏上了越市的征程。
姜厂长手上拎着个公文包，一身衬衣整理的一丝不苟，头顶微微稀疏的头发泛着一丝亮光，眉间有一竖纹，面色严肃。
而李书记则是穿了蓝衬衣和黑裤子，两个袖子折叠着挽了起来，脸上带了些疲态。
他们订了四张坐票，车内人声涌动，车窗外景色飞速掠过。
姜厂长和李书记在车上聊了一会便没安静了。
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在火车上讲，而李妙妙则跟着姜哥去打了热水。
“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我第一次和姜厂长去市里开会，还手忙脚乱的把车票丢了。”看着李妙妙有些紧张的样子，姜山笑着说出了自己当年的糗事。
李妙妙有些惊讶的望着姜山，好奇的问:“后来呢？姜哥上车了吗？”
“上了，但也被训了一路，气的姜厂长头发都掉了。”姜山耸了耸肩，调侃道。
想着姜厂长那稀疏的头顶，李妙妙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心里也放松了许多。
两人打好了热水就回到了位置上，姜厂长拿着报纸在看，而李书记则是坐在位置上双手环胸，倚靠在车窗边小憩。
姜厂长接过姜山手里的保温杯，看着李书记有些苍白的脸，眉头一皱。
“早上又没吃？”
“昨晚睡得迟了，早上起的有点晚了。”李书记微颤的揉了揉太阳穴，垂着头，语气恹恹。
李妙妙看着李书记不适的模样，从包里翻找出一个牛皮纸包着的东西。
拆开来，里面是几个还冒着热气的红薯。
“书记，这是今天早上蒸的红薯，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李书记看着那份红薯，倒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拿了一个。
“谢谢你啊小同志。”
看着李书记剥开后黄澄澄冒着热气的红薯，中间掰开来那里面还有糯糯的糖心，看的姜厂长两人都有些饿了。
李妙妙极有眼色的给两位递了过去，两人也顺势接了下来。
她早上是吃了早饭的，这个红薯是老太太赶早给她蒸的，让她路上饿了吃的，但之前连吃了半个月的红薯，她实在吃不下去。
没想到李书记他们都爱吃，那一小包红薯一下子就被瓜分殆尽。
最后一小个，还是她硬塞给李书记的。
“我上次连吃了半个月的糙米加红薯，实在吃不下去了，书记最后这一个了，不吃也浪费了。”想着这个物资贫匮的年代，李妙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听到她这样说，李书记才勉为其难的包圆了最后那个红薯。
吃了点东西，李书记也恢复了点精神，拉着李妙妙在那里了解谢家庄的生活现状。
姜厂长和姜山后来也加入了话题里。
“你们村里都是每天吃糙米和红薯的吗？”姜山好奇的问。
“不是不是，只是我们家那时候出了点状况，但村里头大部分都还是糙米红薯或者自家种的菜。”
“噢，那你们村里的收成怎么样。”李书记拿出了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他上次走访写的。
“这我也不太了解，我们家除了我就是我婆婆，我们两个都是挣不了工分的，但是听村里人说今年收成还行。”
“那农村的家庭是怎样的一种生活状态呢。”李书记继续问道。
“其实大部分的话，很多家庭都是所有人的都要下田干活的，就算孩子也要做农活的。”李妙妙顿了顿，看着李书记那亮的惊人的目光，接着说道。
“因为一个家庭每年最多也就整个百来块出头，他们一家子老人孩子也很多，村里的话一般都是五六个孩子，还有更多的，然后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听到这，姜厂长忍不住插了句话。
“五六个孩子，这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李妙妙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村里人讲究多子多福吧，所以是大家庭。”
姜厂长和李书记都是对民生很感兴趣的，但他们都是平日里工作繁忙，日常只能看看报纸，或者像李书记一样走访。
但这里的有些村里人讲话是带着口音的，而且由于公社的影响，一般不会对外人讲田里的产量和日常生活。
所以李妙妙讲的还是让两人很感兴趣的。
一问一答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火车停了下来。
四人下车后，一个在车站等候已久的穿着绿军装的青年迎了上来。
“欢迎姜厂长和李书记！”
“小郑同志，好久不见啊。”李书记熟稔的与青年握手寒暄。
“是的，好久不见了，这次部长专门安排我来接待你们，招待所已经给各位安排好了，会议明天早上十点钟开始，在我们市政大楼的五楼会议室。”
“现在我先带各位去吃个午饭，下午大家好好休息，调整一下。”小郑笑意盈盈的说道，几句话间讲明白了这几日的安排。
李妙妙跟在身后，面色淡然。
姜山看着，还暗道这李妙妙还真是稳得住，看到这繁华的越市也能无动于衷。
他哪能知道，李妙妙芯子里就不是那个自小只生活在农村的女人。
她只觉得这个车站，好有情怀，好复古。
等到了国营饭店，她才有些好奇的扫了眼，这国营饭店确实比他们饭堂好看。
而且她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还是肉味！
小郑招呼着四人坐下，非常大手笔的点了两荤两素。
少见荤腥的李妙妙同志瞬间感觉到了“大城市”的好。
她真的，感觉已经忘记肉是啥味了。
前两天老太太炒的青瓜炒肉，她就吃了两小片肉，这一次小郑同志还点了一份糖醋排骨和一盘蒸鱼。
吃着嘴里的排骨，李妙妙感觉自己圆满了。
一顿酒足饭饱后，小郑把他们送到了招待所，一人一间，虽然房间不大，但李妙妙还是非常满足。
稍微收拾了一下便睡了个午觉。
窗外风和日丽，细碎的阳光洒落在房间里，带来许些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