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沈识微输着血,她隐约听抱她来医院的男人说:“有护士会照顾你,我走了,不会让你看见我。”
她昏昏沉沉,做了个梦。
梦见了爸爸,那时候他还年轻,爸爸送她和萧寒声去上学。
到了学校门口,他和蔼地叮嘱:“寒声,要照顾好微微,学校里有人欺负她,你要保护他,你是哥哥。”
萧寒声从来话少,他点头:“嗯。”
一声“嗯”,便是一个承诺。
她梦里都是爸爸叮嘱萧寒声的话。
“寒声,微微的兴趣是中医针灸,不喜欢做生意搞管理,你多学着点,以后让微微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别让她去经历商场的尔虞我诈和肮脏。”
“嗯。”
“寒声,任何时候,也要保全微微,起码让她好好活下去。”
“嗯。”
“寒声啊,哎……”
沈识微心口堵住了,呼吸不进空气,缺氧醒来。
她看着天花板,一阵阵悲怆汇集进眼睛里。
她手指撰紧被角,拉起来捂着脸,被子里传出呜呜的泣啜,被子颤抖:“爸爸,萧寒声骗了你,他言而无信,你不在身边,每个人都可以欺负你的宝贝……”
门口站着的短发女人目光冰凉,听着里面的哭声,眉头皱了片刻,离开。
沈识微的电话铃响,看到是妹妹的电话,调整好呼吸接起。
妹妹声音活泼:“姐姐,我今天下午要去《长安赋》剧组面试女四,暑假开机,我要去试试,晚上我不能去陪爸爸说话了,本来答应你这几天我去的……姐姐,你不要劝我,我知道我学编剧的,但我也喜欢表演。我不会耽误学业的,就暑假拍两个月,放心,不会耽误我上学。”
沈识微看着血浆袋里还没有滴完的红色,努力笑道:“好,正好我可以多帮爸爸针灸。你安心去面试。”
——
两个月时间飞速过,八月的天,时而热得滚烫,时而骤雨倾盆。
沈识微每天下班到疗养院给父亲扎针灸,再回家。
周末,沈识微正睡懒觉:“沈小姐!你父亲醒了!”
沈识微跳下床,挑了最好的衣服和鞋子,下楼还跑去小区对面的精品店,买了颗10克拉的假钻戒戴在手上。
在病房外,沈识微酝酿了很久,才推门进去。
沈雄一双眼睛,闪动着怆痛的泪光,看着女儿走进来。
他张嘴已经哽咽:“微微……护士说,我睡了四年了。”
沈识微坐在床边,握住沈雄的手,“爸爸。”
“哭什么?是寒声欺负你了吗?我记得你说过,你到了法定年龄,就一定要嫁给他的,结婚了?他让你受委屈了?微微,爸爸……拖累你了……”
沈识微一边掉眼泪,一边笑:“爸爸,你说什么呢,寒声从来不会欺负我,对我很好,全靠寒声,这里医药费很贵的,他管着公司很忙,要不是他挣钱,我哪能无忧无虑地来给你扎针灸?所以爸爸你别难过内疚,你生病这四年,寒声一直在代替你照顾我,而且照顾得很好,我一点苦都没有吃过,你看,我的钻戒好大,10克拉!”
她举着手翻动,表演着幸福。
她必须演,如果她不幸福,爸爸一定会觉得她吃过很多苦,他一定会万分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