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清晨。陆云晰吃完早餐，把碗筷收拾好，转身就直接往村里走。
“你去哪里？”叶清连忙问了一句，她走的方向好像不是去镇上。
“我该去为自己和你讨些公道了。”陆云晰没有回头。
叶清一下明白她要干什么了？一时间愣在那里左右为难，他觉得跟上去不对，不跟上去又不放心。
李家在村里名声不太好。四朵上头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下头还有一个弟弟，都不是什么善茬。
平时他们就欺负四朵，村里人都知道。这回四朵一个人跑回去讨公道，肯定会受欺负的。
叶清思来想去终是把铁锤一扔，跟上去了。
陆云晰一路往村里走，一路拍着各家的门，然后傻兮兮的跟人说：“我娘把我嫁给铁匠了，去我们家喝喜酒去！”
李家和铁匠的事儿已经弄得全村皆知了，所以四朵这么挨家报喜，他们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反而都抱着一颗继续看戏的心态，应下了。
“好！一会儿就去！”
陆云晰进了村后，终于找到一丝熟悉感，也让她回忆起了回家的路。
一刻钟后，她终是走到了李家门口，她也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大喊了一声：“爹，娘。我回来了！”
黄莲香正在盘算着家里的银子够不够给老三娶媳妇的，忽然听到门外的喊声，连忙出门。
一看是她们家小四，顿时一惊，说：“小四，你咋回来了？都嫁人了还跑回来干啥？”
“没有嫁衣裳，红盖头，没有嫁妆！娘，大姐嫁人的时候有，我也要！”陆云晰傻里傻气的在那儿喊。
李家老三连忙跑出来赶人：“你要，你要，你要什么？就你还想要嫁妆，快滚！”
这时候，村民也渐渐聚集过来看热闹。果然，李家的瓜很多。
“我不，我就要嫁妆。大哥娶大嫂的时候，娘前后把我许了五个人家，才赚够大嫂的彩礼钱。我要嫁妆，我要嫁妆。”
李春生在屋里听见了，连忙把梳妆的媳妇从后门拉走了：“走，媳妇儿，我们去园子里摘些菜去。”
“春生，你干什么？我好像听到四朵回来了。”许素昭一脸疑惑。
李春生心里紧张，连忙说：“没有，没有，走啦！”直接和自家媳妇儿从后门往菜园子里去。
虽然他媳妇知道四朵许了很多回人家，后来都被人退了亲。但是他彩礼钱的出处她媳妇儿是不知道的。这要是被他媳妇儿和岳父知道那还了得？
想当初他们家能跟镇上许秀才结上亲，那是多大的荣耀。他能娶镇上秀才家的闺女全村人都羡慕嫉妒，这事儿可不能让他媳妇儿和岳父知道。
吃瓜群众对别人家的八卦可都十分敏锐，能从四朵的话中听出道道来。
围观村民的人指指点点，让李家人有些窘迫。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娘把你许那么多次，还不是因为你傻怕你后半生没着落？想给你找个依靠。人家知道你傻退亲了跟大哥娶大嫂有什么关系？”
李家老三说着就上前推了陆云晰一掌。
陆云晰顺势倒到地上，大哭起来：“我本来早就可以嫁人的，还不是你们故意让人知道我是个傻子，好让我多许几次，多赚一些退亲钱。我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要了，我要嫁妆，我就要嫁妆。”
“要什么嫁妆，别在这里撒泼胡闹，赶紧滚回去！”黄莲香一把将陆云晰从地上提起来，连推了几把。
陆云晰被推得连连后退，眼看着就要摔倒时，刚赶到的叶清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她接住。
“你没事儿吧！”叶清知道她来这里一定会吃亏，还好赶过来了。
黄莲香一见叶清，连忙说：“你还不快把小四带回去，以后不要让她跑出来胡闹了。”
叶清没有回话，只是看向陆云晰准备让她跟他一起回去。跟这样的人怎么能讨得到公道呢？
陆云晰看着陆续来了不少村民，是时候了！
她一把挣开叶清，说：“我不回去，我还有话要说呢！”
黄莲香不知道这个傻子能说出什么话来，围观村民也越来越多，她不想听，便接着赶：“你想说什么？你有什么可说的？快走！”
陆云晰看着黄莲香，很是认真的模样，说：“娘，谢谢你十六年的养育之恩。我被你逼得装了十年的傻子。现在我嫁人了，我不想装了。我生得好看，成了我的罪过。我要为姐姐凑嫁妆，要为大哥、三哥赚聘礼……”
“你这个死丫头胡说些什么？你本来就傻，谁逼你装傻了？”黄莲香整个人也懵了，这些话真的是从她家小四嘴里说出来的吗？
“对，我是傻。所以不顾自己的名声，觉得替姐姐凑够了嫁妆，替大哥凑够了聘礼，你和爹就会多疼我一些，大哥、大姐就会感激我，不会再欺负我。
前些时，洪家退亲告到镇公所，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全镇都知道我是个长得好看的傻子，没有人再上当了。你们从我身上再也捞不到任何好处了，觉得我是一个再也没有利用价值的累赘。”
陆云晰说着便默默地流眼泪，那委曲求全的模样，真真是看着可怜。
叶清听到这里忽然心里猛得抽了一下，顿时心生怜悯。什么被孙大夫治好了，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一直被家人逼着装傻，难怪在他家里的李四朵那般正常。
陆云晰吸了一下鼻子，接着把袖子捋了起来，手臂上是一道道刺目的伤痕，有的结了痂，有的还血肉模糊。
让周围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傻朵怎么伤成这样？”
“我娘把我送到后山喂豺狗留下的。豺狗咬得我很痛，我背上、腿上、浑身都被咬了。我躲豺狗的撕咬摔到山下去了，差点儿就死了。好在铁匠从那里路过，赶跑了豺狗救了我。”
陆云晰说到这里，忽然伸手指向黄莲香和李家老三：“你们见我被铁匠救了，就再生一计把我赖给了他，还要了十两银子当彩礼。这是我最后的价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