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殷锦瑟跟在裴晏后面进了朝天阙。
“一会儿知道要干什么吗？”
殷锦瑟摇头沉默。
她冷得实在不想说话。
殷锦瑟低头和裴晏拉出两人的距离，极有与他势不两立的嫌疑。
裴晏忽然停下，拧着眉：“你有什么意见？”
裴晏此人语气平淡，但只要压一压眉就能带出一股气势，令人不敢直视。
“裴大人自己说申时一刻，却迟到了，我等了您一个时辰。”殷锦瑟早就忍不住，木着脸冷冰冰地陈述着，也没有什么其他情绪。
只是“您”这个字暗带嘲讽，又不得不隐忍不发。
时人以瘦为美，殷锦瑟不知今日是什么场合，不敢身着狐裘，仅披个素白纱衣在外，裙幅褶褶，拖曳下地，美则美矣，实在不抗风。
裴晏看了她一眼：“什么申时一刻？我说酉时一刻。”
殷锦瑟暗自忍耐，“裴大人贵人事多，大概是我搞错了。”
她的阴阳怪气让裴晏又看了她一眼，刚想回，又听殷锦瑟继续说：
“裴大人，这是服从性测试吗？如果是的话，锦瑟无话可说。”
裴晏不冷不热地反问：“服从性测试？如果是的话，你预备怎么样？”
“不怎么样。”裴晏伸出的橄榄枝就是她救命的稻草，她不接也得接，“下次请您早点说，我能多穿点。”
“不情愿的话，现在可以回去。”裴晏用下巴指了指门口方向。
裴晏不咸不淡的反应在殷锦瑟的预料之中，毕竟是她授人以柄，受制于人。
殷锦瑟闭嘴，敢怒不敢言地沉默对抗。
两人一前一后绕过大厅，穿越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后，来到了竹林掩映的深处。侍女服侍两人脱鞋，一踩上去，火热的地龙暖洋洋的，殷锦瑟从脚底暖到了头发尖。
里面已经有欢声笑语。
裴晏打帘进入，殷锦瑟跟在后面，就听到一声娇笑从里面传来——
“怎么，一个人来了？说好了要带人过来给我们看看的！”
旁边立刻开始起哄，声浪此起彼伏。
裴晏继续往里走，没了他高大身材的遮挡，殷锦瑟一点点从夜色浓雾中露出身影。
屋子里林林总总坐了快十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只是个个脸生得很，但从衣着、配饰与气度上看，各个都是出自钟鸣鼎食之家，非一般勋贵人家能企及。
荣华郡主沈妙仪坐在主座，歪歪斜斜地靠着，身着一件蓝红相间的大袖披衫，发髻已经松了，喝了半醉，眼神水光潋滟，又野又欲，和裴晏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一看到殷锦瑟的身影，她面色显而易见一僵。
沈妙仪用下巴指了指殷锦瑟，质问：“她是谁？”
殷锦瑟抬头看裴晏，只见他把大氅随意搭在木椅上，懒淡地道，“人不是你叫来的吗？问我？”
沈妙仪表情当即阴沉似风雨欲来，气氛陡然凝滞。
看裴晏意兴阑珊的模样，大约是个用来气沈妙仪的工具人，连姓名不配拥有。
工具人殷锦瑟低眉顺眼地落座，与裴晏之间隔了两个人。
裴晏将她带来做受气包，她只管闭嘴封心锁爱，随时看裴晏的指示。
众人在讨论旧事，殷锦瑟才知道，他们都是白鹿书院的同窗，这次恰逢沈妙仪和裴晏一道从北齐回上京，才找到机会聚一聚。
旁边白色儒衫的年轻男子一直在和裴晏挤眉弄眼，裴晏只好简单介绍：
“她姓殷。”
沈妙仪沉着脸，其他人也不敢多做议论。
“殷娘子，郡主在教我们玩北齐的一种游戏，叫‘骨牌’。”坐殷锦瑟旁边的白衣男子倒是很热情，他自我介绍他是来自太医院的林庄，“喝多了，他们都玩得比较疯……”
话没说完，沈妙仪旁边的贵女便起身，将骨牌递到殷锦瑟手里。
殷锦瑟僵坐，她没玩儿过，“怎么玩呢？”
林庄道：“很简单，我教你。”
又听黄衣贵女道：“就参照北齐的规则，输一次，男子要脱掉一件衣服。女子则从钗环开始卸起，钗环尽去再到衣服。”
话音一落，殷锦瑟不由得蹙眉。
北齐的贵族圈玩得花，而沈妙仪生冷不忌把风气带回南邺，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她正想着怎么转圜，沈妙仪先她一步开了口：
“来了的人都要参与，殷娘子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荣华郡主开口了，周围一圈人都拿眼睛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