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拧眉,神色不耐,“又怎么?”
殷锦瑟好些了,她扶着木把手坐了起来,声音仍然虚弱:“裴大人不应该补偿我些什么吗?今天我受您所托过来朝天阙,你也听到大夫说了,我风寒未好就匆匆而来,平白无故受了你们一顿气不说,又被泼了一身茶水,起了桃疹,差点没命了。”
裴晏嗤笑:“你这是在讹诈吗?”
殷锦瑟晃动着手里的药碗,不敢看他:“这怎么能说是讹诈,这是合理要求。”
见他拔腿就要走,殷锦瑟连忙指了指脸补充:“更何况,裴大人说我靠这张脸吃饭,我吃饭的东西都被毁了。”
这是再一次回应了那句“美貌是利器”。
裴晏冷嘲:“你挺有意思,刚才还在要死要活,现在就能讨价还价。”
殷锦瑟回一个难看的笑:“这也许就是我们这种人的生存之道。”
于夹缝生存,努力活下去。
裴晏却不欲与她再纠缠,转身离开了,“一两钱银我出了,让小厮跟着你回国公府。”
殷锦瑟提及补偿,本意是想让裴晏帮忙说服沈妙仪,不要再打众山小的注意,可裴晏似乎十分不耐要离开,她只能计划下次见他的时候再提。
裴晏走后,小厮也不敢太靠近她,远远地等着,她躺了下来恢复生息。
不大不小的医馆里没几个人,空荡荡的只有风寒病人偶尔几声咳嗽。她缓了缓,接过大夫给的药袋子,“大夫,我能走了吗?”
老大夫摇摇头:“方才老夫的叮嘱可有听进去?孕期落水落下的病根,拖拖拉拉不治,反反复复落下病根,葵水也少,后面再这样下去,再想生就难了,这可不是开玩笑。”
殷锦瑟听到“再想生”这三个字就反射性阴影,连忙摆摆手,“没想再生,那大夫我先走了。”
她看了看擦黑的天色,吩咐小厮道:
“回府吧。”
……
裴晏离开后没有直接回显国公府,而是绕了小路,走入灵犀巷。
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门前,他推开门走进去,不一会儿便有两个黑衣人走出来,一左一右守着。
紧闭的房门内,裴晏坐在浴桶里,上面漂浮着大块的冰,寒气逼人。
林庄站在身后捣腾药材,一脸忧愁,“明知道今天是廿十四,寒毒发作的日子,你还外面晃荡那么久,不要命了?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身份?”
裴晏伸手靠在浴桶边,面无表情,“有事耽误了。”
“药浴不过是起到缓解的作用,无法根治你与生俱来的寒毒。”林庄面色微凛,看着浴桶里的冰迅速化掉,“这么快?你的‘九重臻境’练到第几成了?”
“老样子。”裴晏短促地道,“卡在第八重已经很久了。”
“我记得四五年前到第八重之后,就没有再增益了吧?”林庄满脸愁容,“不练到第九重,寒毒早晚要吞噬你。到时候不仅是你的身份,连命都没喽。”
裴晏斜了他一眼,“不说人话就把舌头割了。”
裴晏说话自带一股气势,就连相识多年的林庄也有些怵他,连忙转移话题,“‘生欲’和‘克己’才能诱发你练的武功往上第九重走。不如你往这方面努努力?”
回应他的是裴晏的沉默。
不一会儿,裴晏起身,浑身冒着水气从浴桶里走出来。
“药丸。”
裴晏伸手接过林庄递过来红色药丸,眼也不眨地吞掉,“太子那边什么动静?”
林庄压低声回,“沈皇后让他与几个做药材的皇商接触,头几日都在朝天阙商量事。具体对接的是谁不知道,但谈下的生意挺大,据说把平阳几个土地肥沃的山头都包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