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孙女是天麻托生,专为化解祖母的烦忧来了!”
姜微盈蹦蹦跳跳地进了屋,天麻专治头疼,一个比喻把要离去的几个仆妇都逗得乐不可支。
姜老夫人嗔她一眼,亦是乐呵呵地笑:“你是祖母的心肝!哪是那些草木可比的!”
小姑娘顺势就依进老人的怀里,语气酸溜溜的:“那祖母的心肝可多了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吃哪门子飞醋啊!”姜老夫人搂着她哈哈大笑,伸手去拧她鼻子,“我的盈丫头是最聪明体贴的,家中姐妹都比不上我的盈丫头,祖母最为中意的当然是你。”
糖衣炮弹这就开始朝她轰来了,体贴二字就是竖在她头顶的高帽子。
姜微盈心中一股寒意不自禁的涌起,暗中抿唇,等着后文。
果然姜老夫人语气就一转:“如若祖母有难处,盈丫头也会替祖母分忧的是不是。”
姜微盈顿时便如同身处严冬腊月,寒气无孔不入,随着姜老夫人的话渗透到了骨缝里,叫她生生打了个冷颤。
姜老夫人既然开了这个头,便趁热打铁,并不多说旁的,直言道:“祖母这边要去给一个贵人送礼赔不是,只是这把年纪了,若是随意登门,免不得长了对方的气焰。倒不是祖母豁不出去这个脸,而是哪里有主将上来就打头阵的,若折里头后续便就被人拿捏死了。所以想请盈丫头先替祖母打这个头阵,这样彼此间都好有个迂回,不会把事情走到绝路上去。”
“可我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贵人恐怕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吧。”她唇哆嗦了一下,说是心如死灰都不为过。
她祖母居然用赔礼的借口来哄她去一个太监府上,怨不得于嬷嬷觉得她可怜!
“那不一定,我们盈丫头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贵人总会顾着些女孩子家的脸面。再有他也得疑惑,怎么我们姜家先派个女儿家来,为此好奇心不得见见你,一探究竟?这在兵法里也叫奇兵天降!你也不必害怕,进去什么都不用说,只管将家里准备的礼物送上去。”
一个将人推入地狱的算计,在老人嘴里就成了简简单单的任务。
姜微盈猛地抬头,想要说话,可老人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吩咐站在门后的于嬷嬷:“备车吧,将东西一并带上。”
“祖母!”她惊呼。
“盈丫头还不相信祖母不成。你可知道宫中八月选秀,你与你二姐姐皆在名册上,今日若是能见着贵人,你还能向他打听打听选秀的事,或许贵人心软能放你一马,只叫我们姜家填一个姑娘进宫去。祖母的用心良苦,盈丫头莫要辜负了。”老人却再一次打断她的话,脸上的笑意亦收敛,凝视她的一双眼眸严肃中透着不容易人置喙的冷酷。
于嬷嬷已经快步出了屋,离开前甚至把门关上,到这一刻姜微盈连手脚都麻木了,先前隐约不安的预感已经化作尖刀,直接了当向她心脏扎来,把骨血至亲四字扎了个粉碎。
只要有利可图,女儿家舍了就舍了,在她祖母,恐怕只有像姜大公子那般的男儿才是家中栋梁!她们身为姑娘家,就该为姜家的起复做垫脚石,生死不论!
先是姜微芸,然后就是她,再之后便是二姐姐,不会有人能逃过她祖母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