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距离俱乐部约有五百米的店里，老板将烧烤架摆在门口，自己穿个短袖，套上围裙，站在烤架前面，娴熟地将肉串放上去，接着翻动着生肉串旁边快要烤熟的肉串，火烤着肉发出“滋滋滋”的声响，冲击着人的耳膜。
戚成雪看过去，只见浓浓的烟气滚滚向上，她咽了咽口水：“饿了。”
“先喝点儿水。”顾悄然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戚成雪接过来，嬉皮笑脸地说：“喝了待会儿就吃不下啦，我要留着肚子，多吃一些肉串！”
顾悄然忍俊不禁，自己端着杯水小口小口地抿着。
“喝水干嘛这么秀气？”戚成雪看向顾悄然背后的唐放，八卦兮兮地问：“是不是为了你身后的那个男生？”
顾悄然摇头：“水太烫，喝太多，我的嘴接受不了。”
“噗……”戚成雪顿悟：“我就知道是这样。”
像顾悄然这种一心扑在训练上的人，可不会为了讨男人开心，故意扭捏。
她小声地问：“那你介意我把他喊过来，问他一些问题吗？”
顾悄然回头，发现唐放正小心翼翼地看着这边，那眼神充满了渴望，好像是害怕被人欺负的小动物。
她楞了一下，随即摇头：“不介意。”
戚成雪冲他招手：“唐放，麻烦你过来一下。”
她话音刚落下，那边的唐放立马就站起来，冲到顾悄然的身边坐下：“你认识我？”
“听说过。”戚成雪想偷偷问唐放几句话，可一想到顾悄然也在这里，就只能压住内心的好奇，她说：“也知道你的长相。”
唐放乖乖地坐着，不敢乱动。
这是顾悄然的朋友，他不能唐突。
“就是听说你家里条件不错……”戚成雪犹豫着怎么问。
唐放满头雾水：“怎么？”
戚成雪看着对面的顾悄然。
顾悄然无奈地说：“随便问，不用顾虑我。”
戚成雪得到顾悄然的允许，胆子大了，她大大咧咧的语气里夹杂着傲气：“你一个富二代，在家里好好享受就行了，没事儿干嘛来祸害我们顾悄然？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们顾悄然？”
“噗……”唐放一口喷了出来：“你能不能问点儿靠谱的？”
“怎么就不靠谱了？”戚成雪理所当然地说：“我们顾悄然好歹是花滑队伍里的颜值担当！喜欢她不丢人好吧？”
花滑俱乐部里，长的好看的女选手多不胜数，但是像顾悄然这么好看，实力又这么强的就少得可怜了。
而顾悄然就是这少数之中，最为突出的一个。
唐放有些尴尬：“不是丢人不丢人的事情。”
“他有女朋友。”顾悄然替他解释。
唐放轻咳两声：“加入俱乐部之前分手了。”
“哦~”戚成雪来劲了，她八卦嘻嘻地看着顾悄然：“说不定是为了跟你……”
“停！”顾悄然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跟我没关系，他之前不知道我，就算是知道我，也不可能喜欢我。”
她长的虽然还不错，但只要跟她接触久了，都忍不住疏远她。
顾悄然很清楚自己的性格有多糟糕。
戚成雪不满：“那可不一定，我在没看到你之前，还经常说圈里没有比我更好看的了。可看到你之后，我很受打击。”
倘若一个人只比她好看一点点，那她绝对不会觉得对方比她好看。
可顾悄然的漂亮，直接碾压了她。
顾悄然承认：“长的还行，性格很糟糕。”
“糟糕吗？”戚成雪完全没感觉到。
唐放小声地应和：“她已经一个月没搭理过我了。”
“一个月？”戚成雪意外地看过去：“你怎么做到的？”
在她的认知之中，顾悄然这个人的性格虽然高冷还经常不爱搭理人，但却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无视过一个人的情况。
“就是我到俱乐部里面来，训练一天，感觉很累就跑出去偷懒，还不想回来……”唐放不自在地回答：“当时我就已经是顾悄然的男伴了。”
“那她没打你，就已经足够仁慈了。”戚成雪听了唐放的话，更加嫌弃他了，她踢踢顾悄然的脚：“星耀俱乐部给你这种男伴应付你，你真的不考虑换俱乐部吗？”
顾悄然点头：“暂时没打算。”
“担心没俱乐部愿意要你？”戚成雪问完，立马又说：“那你可以考虑来我们俱乐部，我们俱乐部里的优质男伴特别多，你来的话肯定能帮你换一个有经验的！”
唐放忐忑地盯着顾悄然，如果她答应的话，那他的花滑之梦就真的要破碎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不用。”顾悄然手指轻轻地点着塑料杯，凉凉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过来，也让顾悄然的脑子更加清醒。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拿到冠军吗？”戚成雪指着唐放逼问：“还是，你喜欢这个小白脸？”
唐放屏住呼吸，正襟危坐，余光却一直落在顾悄然的身上。
顾悄然不解：“跟他有什么关系？”
戚成雪小声地嘟囔：“不喜欢他，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提议？”
“每个运动员的黄金时间都只有那么几年，他们正好巅峰，而我状态不好。”顾悄然捧着杯子：“不想耽误他们。”
“那你就跟他这么耗着？”戚成雪说不出的嫌弃：“那耗一辈子也未必会有成绩。”
“等状态恢复再说。”顾悄然没有直接回答：“如果一年之内恢复不了，我就退役。”
退役的话题，对于运动员来说，很沉重。
戚成雪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她想安慰顾悄然几句，可看到顾悄然平静的表情，她又说不出口了。
思考了半晌，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回头，转移话题：“老板，我们的烧烤什么时候好？”
老板大大方方地回答：“马上！”
岔开了这个话题，戚成雪坐回去，可是一对上顾悄然的脸，她就止不住地想到顾悄然说要退役。
心情止不住地沮丧，她双手按在桌子上，一肚子的话好像都要往外冲，而最后都只化作一声叹息，把话题绕回来，她问：“你舍得吗？”
“该退还是要退的。”顾悄然冷静得可怕：“比赛场上，从来都不是个拼情怀的地方，也不看我舍不舍得，它只看实力。我没实力我就退，给其他人让位置。”
成王败寇的地方，赢过众人就是冠军，赢不了就暗淡退场。
这就是这个行业里的规矩。
顾悄然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她享受过赢了带来的荣耀……
巅峰坠落，万人失望唾骂……都是比赛带来的，她只能承受，不能抗拒。
“你们的菜上来喽！”
老板送上烤好的肉串。
“谢谢。”顾悄然道谢。
以前烧烤摆放在面前，戚成雪都是第一个动筷子的，如今，她拿起一串却没了胃口，把肉串放到盘子里，她盯着顾悄然，郑重地说：“至少要等到状态恢复，跟我在正式比赛上碰面以后在退役！”
顾悄然倒了两杯水，递给她一杯：“碰！”
戚成雪撬开一瓶啤酒：“那我喝这个。”
“咱们干了，你在喝啤酒。”顾悄然坚持。
戚成雪纳闷地跟她碰杯子：“白开水一点都不好喝。”
“嗯。”顾悄然笑了：“跟你碰杯，是为了感谢你帮我重树信心。”
戚成雪没来之前，她都差点儿对自己丧失信心了。
顾悄然也是今天才发现，她没有那么强大，更没有那么坚定。
“早说啊！”戚成雪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语气也跟着轻快不少：“我等你恢复。”
“也等我崛起。”唐放突然开口。
戚成雪轻嗤了一声，鄙夷地说：“那估计要等到我们退役。”
唐放委屈地看向顾悄然。
顾悄然忍俊不禁地说：“是这样。”
唐放：“……”
戚成雪见顾悄然恢复状态，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心情也跟着变得愉快，她大口大口地吃着烧烤，发现顾悄然一直在喝水，直接往顾悄然手里塞了一串：“出来吃饭，怎么能只喝水？”
“容易长胖。”顾悄然没接。
戚成雪嫌弃地问：“你现在有九十斤吗？”
顾悄然想了想：“我越重，男伴托举和抛跳的时候就越费力气。”
戚成雪收回烤串，送到自己嘴里：“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为别人着想？”
“因为我不擅长表达。”顾悄然平静地陈述。
戚成雪笑着摇头。
三人在一块儿吃饭，气氛相当的活跃，但大部分都是戚成雪在找话题跟顾悄然聊，从事业聊到感情，顾悄然的答案虽然简单，也直接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没有半分敷衍的意思。
戚成雪问完，又开始跟顾悄然说自己现在的困境，没有劲敌，不管参加什么比赛都是第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热情也慢慢地消失，现在她甚至想退役，这次之所以过来见顾悄然，就是想确定顾悄然还能不能恢复，倘若恢复不了，她就干脆退了。
最后，她感慨还好顾悄然能够恢复。
话题结束，两人相视一笑，顾悄然又倒了一杯白开水，戚成雪刚拿起啤酒瓶，对上顾悄然指责的眼神，她顺手放下：“好好好，我不喝啤酒啦，咱们两个来碰白开水。”
顾悄然用肩膀碰着唐放：“一起吧。”
唐放受宠若惊，登时坐直：“好。”
杯子轻轻碰撞，不可避免地凹陷下去，透过那陷下去的位置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吃完饭，戚成雪拦下一辆出租车，按下车窗，大大咧咧地跟他们摆手：“我先回去啦，有时间咱们还一块儿吃来吃饭！”
顾悄然望着她的方向，以郑重的、好似是在许诺般的口吻说：“好。”
不同于往日的冷清，她的这句话里染上了些许的人情味。
唐放顺口问道：“你很喜欢她？”
“应该。”提到戚成雪，顾悄然不由得放缓语气：“她有天赋，心态好，是个非常优秀的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