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到村里熟人的知会,说村里几个孩子跟李钰衡打架,而且李涛放出话来,要报复李钰衡。
李伯晟早对李涛等人的事有所耳闻,只不过他懒得管,从没出过面。
但来传话的人说,李启洪找了很多村里人帮忙,打算以多欺少,可能会见血。
李伯晟素来要面子。
他不喜欢自己的家,但别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他难道还能当缩头乌龟吗?
士可忍孰不可忍。
李伯晟精致的面孔都被气得扭曲,他本来听人说起还不怎么上心,结果回到家发现自己家居然被砸了。
这简直是在当众往他脸上扇巴掌。
李伯晟怒不可遏,气恼到失态,“你在做什么?打我弟弟,还来我家打砸,甚至要伤我家的耕牛,你眼中可有王法?目中可有官府?”
李启洪被突然喝止,闪了下腰,此时倒在地上疼得直哼哼。
他睁开一只眼睛往外看去,发现不知何时,院子里居然来了一群捕快。
他们头戴吏巾,身着青色盘领衫,腰间系着红色织带,脚上则是一双沾染着尘土的皂靴。
他们腰侧别着刀鞘,刀鞘里有未露锋芒的大刀。
李启洪看着院中的捕快,心中骇然,眼中皆是难以置信。
他顾不得闪到腰带来的疼痛,急急质问道:“伯晟,咱们村里人的事自己私下解决就行了,你怎么能报官呢!”
到了这个时候,他仍不认为自己错了,仍倒打一耙,将过错推给李伯晟。
李启洪觉得自己来李家闹事打砸没有错,李伯晟把他做的事公之于众有错。
把事情捅到外面是最大的过错。
李伯晟都被气笑了,骂道:“李涛带人殴打我四弟,而你们十几人拿着器械来我家打砸,众人亲眼目睹你杀了我家的鸡,而后要杀我家的牛,我不报官,谁知道你会不会动手杀人。”
李启洪被骇了一跳。
捕快身上的吏服与腰间佩刀带着天然的压制,明晃晃的刺着李启洪的眼。
他已经怕得六神无主,此时再被李伯晟的话一刺,顿时冷汗下来了。
“伯晟,我当年与你爹有几分交情,你该喊我一声伯伯,你怎能颠倒黑白凭空给我编罪名呢。
你弟弟打人,你母亲不讲道理,我这才动手吓唬吓唬他们,你说我要杀人是彻头彻尾的污蔑了。”
说完这句话,他赶忙对人群里的婆娘喊道:“愣着干什么,快去把我爹喊来。”
李启洪的爹是族长,在十里八乡都有几分颜面。
李启洪在家中排行老二,自己不成器,在村里借着他爹的面子还算有几分地位,能吃得开,但在衙门没人卖他面子。
李伯晟不一样,李秀才认识不少读书人,李伯晟也有不少略有来历的朋友,甚至与知县大人的小舅子关系不错。
这些捕快都是人精,惯会看人下菜,看在知县大人小舅子的面子上,铁定会给李伯晟颜面,站在李伯晟角度上行事。
李启洪与捕快们没有交情,断不会有好果子吃。
李启洪只能让婆娘快些去请老爷子,让老爷子与这些人交涉。
族长的身份无论在哪儿都好使。
李启洪先是攀关系,攀关系的目的是以辈分压李伯晟一头,而后又说李伯晟污蔑。
他自己做错了不但不肯承认,反倒一丁点亏都不想吃。
李伯晟只觉胸中被怒火灼烧,五脏六腑里都是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