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这一年,元笛不单单是有了武装铠甲,还在梦里经历了很多很多,而正是这些经历,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迷茫,他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或者说所有的都是真的,还是说所有的都是假的。
元笛的意识建立在这个世界的基础上,但是他不确定他现在这个思维是否是真实的他,是否依旧只是一个梦幻泡影。
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记忆能够追逐到他幼年,理清这个脉络,那就足够了,无论真假,沉沦就好了!
或许他的记忆也都可能是被种植的,他现在的想法都是被捏造出来的,可人一旦想的太多,就容易把自己逼上绝路。
他就按照这个意识和想法走下去,其他的不再多想。
他这一次彻底坚定了,不管是父母还是兄弟们的死,都让他觉着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生命,一年后历经沧桑的他和昏迷前的他对接上了。
天还未彻底蒙上黑布,元笛在房间内已经打起了呼噜,睡的昏沉。
他进入了深度睡眠,一缕缕漆黑的气体从他的七窍中缓缓涌出,在身前汇聚,氤氲化团涌动不止。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黑色气团已经蔓延了近五尺的长度,整个气团剧烈的抖动起来,接着一点点的凭空消失,一柄黑色的伞显露了出来。
黑伞甫一出现,便有一种颠人心魄的奇异波动,幸好这里没有人,不然的话灵魂恐怕都会陷入其中,命丧于此。
很像是孩子在游乐场放肆玩耍而畅怀的笑声幽幽传出来,只是在这种静谧的环境中,却透着那么一丝丝莫名的诡秘。
长长的黑色大伞漂浮在元笛身体上空,伞尖遥遥对准眉心位置。
元笛安详的脸庞渐渐狰狞扭曲,平缓的额头皱出一道道沟壑,紧密的汗珠随着沟壑滑落,他全身的肌肉紧绷抖动,在梦中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元笛再度睁开眼睛,看到他父母倒在血泊中,脑子里没有疑惑,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却瞧到令他心惊肉跳的一幕,他血肉模糊的父母竟然做了起来,面对着他,露出古怪的笑容,紧接着血液如同溪水潺潺从头顶流下。
血液从头顶往下流,而流过的部位皆是凭空消失,元笛眨眼间,他的父母已经化为了一滩血水,最终消失,宛如一切未曾发生过。
元笛脑子里没有太多的想法,站起来观看四周,发现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渐渐的和…元清漪家重合。
心有所感,元笛看向大门,他的父母从那里走进院子里,身上没有一点伤势,他高兴起来,冲过去想要拥抱二老,但是两人眼中没有他的身影,看不见他就在面前。
水中倒影一般,几人相互穿插而过。
转过身来,元笛想要叫住他的父母,抬起手来后,表情却是惊疑不定起来,他竟然是发现自己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他的父母喊屋子里面的人,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内,听不清具体的言语,就好像他们之间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完全不在一个世界。
元笛看到父母走进房间内,他刚想进去,门口却像是有着无形的屏障阻止着他,他也看不到里面的情景,耳边又多了几个人的声音,里面开始了聊天,一句接一句。
声音渐渐激烈起来,最终变成了争吵,并且愈发激烈,元笛着急的跺脚,拳头疯狂的敲打屏障。
很快,他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一个眉飞色舞的青年跑进了院子,兴奋的嗷嗷大叫,最终进了屋子,元笛想要跟着他一起进去,结果就像是狠狠的撞在一面墙上一样,但是他却毫无痛觉。
房间里面的声音时大时小起来,元笛额头冒出汗水,内心紧张,不知道里面在发生着什么。
很快元笛就听清了屋内一个女人尖锐的嚎叫,“既然你说你能召唤出来武装铠甲,那你给我杀了他们两个,杀了他们,我的女儿就是你的女朋友!”
元笛愣了愣,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耳边传来一阵沉闷的敲打声,好像是铁锤般的东西轰在血肉上。
他眼前一花,蓦地愣住,只见两道身影如雨后的鸟儿,狼狈的从门内飞出,淤血不断从皮肤裂痕中渗出来。
“爸!”
“妈!”
无声似有声,元笛张嘴大喊,虽然依旧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但他父母好像听见了一般,冲着他惨笑一声,粘稠的血液从嘴里涌出。
元笛耳边有着无力柔弱的声音深情流露:“我儿…”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元笛神智沮丧,身影落寞,父母惨死的那一幕镌刻在他心中,无法磨灭,他怒气冲天,脸上的表情狰狞。
下一刻,元笛脸色的神情凝固,眼前清晰了起来,他惊愕的看到他的父母联袂而来,走进院子里。
“不要进去,快点回去。”元笛内心咆哮,他往回推父母的身体,手臂推空气一般,父母再度和他穿插而过,走进屋内。
元笛上前,和刚刚一样,被挡在门外,房门大开,但他就是看不见里面。
没过多久,元笛感到身后一道身影跑进屋内。
又过了一会儿,女人索命般的声音响在元笛耳畔,他将牙齿都快咬碎,只是还是无奈到无可奈何,他的父母就在眼前,他却没有办法救下。
父母的身影飞出。
他看向门口,父母又从那里心事重重的走进来。
悲剧再一次发生。
紧接着又一次。
不知道多少次后,元笛也由刚开始的冲动、怒发冲冠变得麻木起来,他痛不欲生,脸上尽是泪水,最后认命似的干脆闭上眼睛,不再观看。
只是下一刻,他眼前渐渐明亮,出现了他父母的身影,穿过他的身体,走进屋内。
他低头,转过身,眼前呈现的依旧是如同循环播放的这一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赴死。
元笛几乎疯魔,眼前再度出现父母从门口走进来的画面,元笛的泪水化为血色,灵光在脑海中如同救命良药闪过,他冲向父母,穿过身影,奔向了门外。
刺眼的白光照进眼内,消散后,元笛绝望的发现他还在院子内,房间内有着听不清具体字眼的声音继续传出,其中有两道正是他父母的声音。
这场面如同一场可怕的梦魇,无休止的重复,一遍又一遍。
元笛开始冷静下来,冷眼看着一切的推进发展,渐渐冷血,父母死在他面前不再使他的心境有任何波动。
格格不入的风铃声陡然响起,如檐下铁马,带着肃杀之意,叮咚作响。
随之小孩欢乐的笑声也跟着响起,透着一股满意和满足的意味。
身边的环境开始退去,黑暗笼罩住元笛的身体。
“出来了吗?”元笛自问。
黑暗孵化出一个新的世界。
“不,没有!”元笛否认。
只是进入了另外一个场景,进行另外一场轮回,
和之前不同,现在他的脑子明显灵动了很多,脑筋转动,有很多的奇思妙想。
他变聪明了!
李苟出现在他身旁,两个人站在高空上。
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硝烟战火中,一个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冲杀,但很快被高于他们几十倍几百倍的敌人包围。
李苟嘴巴抖动,告诉元笛谁谁谁是怎么死的,或是弹尽粮绝被敌人乱枪打成筛子,或是被手雷轰飞上天,血肉喷洒一片……
“够了,你闭嘴!”元笛怒吼。
李苟顿了顿,继续冷漠无情的说着。
元笛迷失在这里,无法挣脱。
陷入泥泞,动与不动,都会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