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文学
牛皮不是吹的 小说还得看我推的

第2章

庆王过来这一遭,除了激活我已遗忘的记忆外,并未引起任何波澜。

我清楚这段记忆有没有不重要,忘了更好。

那是先帝的十九子,即便不受重视,那也是主子。

我无心邀功希宠。

接下去的日子又恢复了正常,除了偶尔接收到画眉那不解而又怨恨的目光,我也算平平稳稳挨到了元宵过后。

对画眉来说,她大概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我躺了五天,太后娘娘没有让人顶了我的位置。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太后娘娘是爱吃之人,这入口的馐馔怎么也比一盆洗脚水重要。

年过完,除夕夜体和殿失仪之事的责罚也下来了。

珙桐姑姑教导无方,被罚了三月俸禄。

我殿前失仪,罚跪三日,每日一个时辰,并罚三月俸禄。

其他人,红萼姑姑、雨棠姑姑、春兰、丁香罚一月俸禄。

听说当时皇后想要重罚,但碍着是太后宫里的人,最后还是没有坚持,由着太后娘娘自个儿处置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好在没有牵连姑姑们受皮肉之苦。

至于我自己,罚跪就算是给我识人不明的教训。

而画眉又被扔去擦地砖了。

想来是虽然没有证据,但太后娘娘也心知肚明。

她害我不要紧,但因为害我,使得整个慈宁宫丢脸,那就是让主子没了颜面,所以自然让主子厌弃。

日子一晃到了三月间。

春季多雨,但天气还是渐渐暖和起来了。

这一日,刘昌河给我带了话,让我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去神武门那见亲。

我高兴地差点蹦起来。

整晚都激动地睡不着。

我把这一年攒下的钱两、赏赐都装了起来。

还把小祥子做的一个木头小马玩具也装了进去。

第二日一早,珙桐姑姑便对我说今日不用上差,太后娘娘恩准了我的假。

我连忙谢过,一溜小跑地就要出宫。

惹得姑姑压低了声音在身后喊:“别高兴地忘了形。”

我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心早就飞了。

刘昌河在慈宁宫宫门外等我。

我屈膝给他请了安。

刘昌河乐呵呵地对我说道:“小雁心,今个儿可高兴?”

我是满脸堆笑:“高兴,高兴!多谢干爸爸成全。”

说着,我将一个小金疙瘩塞给了刘昌河。

“这是干女儿孝敬您的,您也知道过年时出了那档子事,我便一直在慈宁宫待着没出来。

这迟来的拜贺您别嫌弃。”我笑眯眯地给他鞠躬。

刘昌河接过仔细瞧了瞧,道:“乖雁心,干爸爸记着你的孝心呢。也和你说,那等小人没好下场。”

说着,也递给我个红包。

“这也是该过年时给你的,可那时候没见着你。”刘昌河道。

我接了谢过。

两人这才往前走。

神武门那儿往西走,沿着宫墙往西,在一僻静处,往城墙中间开一个豁口,按上栅栏,我们便隔着栅栏跟家里人说话。

我到那时,已有不少人在那隔着栅栏和家里人说话。

而栅栏外,黑压压的一片,都是等候着的亲属。

我伸长脖子瞧,看到我阿玛和额娘。

快步跑了过去,趴在栏杆上喊:“阿玛、额娘,女儿在这呢!”

阿玛个子高,先瞧见了我,立马拉着额娘往人群挤过来。

额娘娇小瘦弱,没什么力气。

阿玛心急,一把扛起她就冲了过来。

待将她放在栅栏边时,额娘的脸已经羞的通红。

旁边很多人都盯着她瞧。

不过她很快就顾不得这点“万众瞩目”了,她眼里只有我。

“我的乖女儿,我的心肝宝贝呀。”额娘隔着栅栏摸我的脸,摸我的头,还有肩膀,手臂,最后紧紧握着我的手,直掉眼泪。

“瘦了瘦了,怎么瘦了那么多。”阿玛的声音也哽咽了,但他一个男子不好意思在外人眼里落泪,便急得直跺脚。

“乖乖,你在宫里是不是吃不饱?”阿玛问我,“还是说那些人欺负你是新宫女,把活都给你做了,让你瘦成这样。”

我连忙摇头,把我在慈宁宫当差,又得到了太后喜爱、姑姑疼爱的事儿告诉了他们。

“我家乖乖到哪都惹人疼。”阿玛听说我进宫一年就成了太后面前一等一的宫女,还穿上了五福捧寿鞋,立马挺直了腰背,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额娘抹去泪,也笑道:“如此就好,没白费了我那只金镯子。”

“什么金镯子?”我一眼瞥见额娘白净的手腕上什么都没有。

她原先戴着一只外祖母给她的金镯子。

额娘自知说漏了嘴,支支吾吾地干笑道:“没啥,没啥。”

“额娘,你是不是把那镯子给卖了?”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额娘眼神忽闪,不敢看我,只说没有。

倒是我阿玛,搂过我额娘,心痛说道:“别瞒着孩子了,你额娘当了那只镯子,给宫里头做了打点。

你是不知道,这去哪个宫,能不能不分去杂役房这可都是要打点的。

你额娘怕你去杂役房受苦,又怕你去主子宫里受罪,所以当了镯子想给你谋个绣工做做。

她知道你绣活做得好,又耐得住性子,肯定能学得不错,出来后也能有个好出路。

就是没想到会把你分去慈宁宫伺候太后,好在听你说起来太后也是和善的主子,你只要不受罪,在哪我和你额娘都高兴。”

我眼含热泪,一手拉着额娘,一手拉着阿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们俩暗地里为我也是殚精竭虑,只是从未告诉过我罢了。

“额娘,这里头有些金银细软,是我这一年的攒下的,你拿回去看看能不能赎回那只镯子。

还有这个小木马玩具,是寿膳房的小太监做了送我的,这个带给弟弟玩。”

我快速地将手中的包袱塞进额娘怀里,不容她拒绝。

“孩子,这些金银你留着在宫里用。”额娘想塞还给我,我赶紧后退一步。

因有栅栏阻隔,额娘够不着我,只能又缩了回来。

我含泪对她道:“额娘,我在宫里用不上这些,您拿回去和我阿玛该买买,该花花,别苦着自己,也不用给我攒钱。”

额娘流着泪点头。

天空开始下起了雨,春天啊就是这样。

守门的太监和护军开始催促,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离开。

我拉着阿玛和额娘的手万分难舍。

“该回了,小雁心。下次还会有机会的。”刘昌河也催促我。

阿玛和额娘应该也知道了我认了刘昌河做干爸爸,所以阿玛恳请刘昌河一定要多照顾我。

说着,将一鼓鼓囊囊的小袋子塞给了他。

然后额娘又将一小包裹给我,说是给我做的里衣,我素来怕热,这料子都是透气的春绸。

阿玛则给了我一木匣子,里头是竹蜻蜓,陶响球之类的小玩意儿。

他说宫里头不准带吃食,就挑了这些小玩意儿给我。

既可以自个儿逗乐,也可以献给主子取乐。

我接过捂在怀里,泪水止不住地流。

退后几步,我跪下给阿玛、额娘磕了头,说了声珍重,便扭头跑了。

我怕再不走,我便有了越出宫门的心思。

雨越下越大,刘昌河从就近的护卫房里借了伞,我们一人一把伞,快步往宫内走。

待到慈宁宫宫门口,就听一声惊雷在昏暗的空中乍响。

我身子一颤,拍了拍狂跳的胸口,推门走了进去。

待走到东一间外头的院子,就见一单薄的身影跪在湿漉漉的青砖地上,天上落下的雨水已将她浇透。

整个小院静悄悄的,只回荡着雨滴落地的声音。

那不是我亲爱的珙桐姑姑吗?

她怎么了?

犯错了?

我的脑袋瓜来不及想清楚,脚步已快速迈出朝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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