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凤梧从宝华殿出来,迎面吹来的一阵风将她冻得抱紧了双臂。
身上的衣裳本就还是半干的,这样下去今晚怕是难熬了。
她抬头看了眼夜色,群星闪烁,浑然没觉察殿外的侍卫看着她的目光都是一副吓呆的模样。
这个从宫外被君上带回来的女人果然不一般,居然能打扰完君上后还完好无损的出来。
算了,今晚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明天再看情况吧。
叶凤梧搓了搓手臂,在一众惊讶的目光离去。
夜里的皇宫肃清静穆,宫正司里的宫女都回房休息了,只有叶凤梧一个人还在到处走动。
只可惜大殿都被锁了门,叶凤梧连室内都进不去,无奈最后只能落脚在一棵大树旁。
她紧抱着双臂,将自己缩成一团,看上去像极了一只被丢弃的猫猫。
这具身子还是太弱小了,而且本就是还在长身体的年纪,一天没吃饭的难受让她想到了自己还没有加入组织前,年幼的她在外乞讨的日子也是像这般又冷又饿。
但叶凤梧却对那段日子的记忆不多,只知道当自己意识到之后她已经到处流浪了几天,后面是被组织看中了,这才收下了她。
虽然在组织里过得也艰难,可对比在外吃不饱睡不暖的日子,叶凤梧已经很珍惜了,同时为了安身立命她拼命的学习。
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加入穿越大军。
叶凤梧想起这事,便觉得自己的穿越也来得蹊跷。
她并未在现世死亡,只是一睁眼就已经被压入玲珑阁里,而且从那一刻她便莫名的坚信自己是回不去了,故而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叶凤梧正想叹气,胸口突然一阵炽热灼烧得她难受。
你在干什么?我又没说我不报仇。
她捂着胸口,只觉得那处怪异的黑团似乎在躁动,像是在安抚它一样在心中说道。
没想到那阵炽热居然在下一刻就散开。
叶凤梧这才松下一口气,她虽有一身通天的医术,可偏偏治不了自己这个毛病,甚至在发病时无药可医。
除了这样安抚,她什么都做不了。
有了这样的认知,叶凤梧又长叹了一口气。
“谁、谁在那边?”
突然,一声惊吓的声音传来。
叶凤梧早就觉察到有人存在,只是不愿搭理。
“啊,还好是个人。”
对方轻叹一声,大胆的上前几步问道:“你是谁?怎么在这?要到就寝的时间了,你不回去吗?”
叶凤梧只见那是一个穿着淡青色宫服的小宫女,有了白日的教训,她对这些小宫女可没什么印象,当即轻了一声没有回话。
“你……天色已晚,夜色寒凉,你要是再不回去怕是要生病的,而且夜不归宿,叫红玉姐姐知道了,明日定要受罚。”
她话语中带着几分怯意,却不难听出善心。
叶凤梧的态度这才好转一些。
她抬眼看去,却是一愣。
这个小宫女的脸上竟生满了红褐色的狼疮,一块块的,像是皮肤烂开一样,看上去面目可憎。
“对、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吗?”她连忙抬手遮挡,小声的解释道,“你放心,我这个不会传染给你的。”
“我知道,你应该是误食了狼斑草,没有及时医治才留下这些疮口。”
叶凤梧没有被她的模样吓到,意外过后又恢复了平淡的神色。
她、她居然不怕我?
小宫女忍不住张开手,目光穿过指缝忍不住打量。
看着对方像小鹿一样的举动,叶凤梧嗤笑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我只是开心……”小宫女放下手,有些扭捏道,“你和别人不一样,其他人一看见我的脸都不愿意和我说话。”
这个人看起来和她下午接触的那些小宫女有些不一样,课叶凤梧还是起了恶劣的性子。
她故意道:“我才和你说了一句话,说不定我下一句就骂你这张脸晦气呢?”
本以为对方要生气,没想到这小宫女摸了摸自己的脸,竟是认同道:“我也觉得我这张脸晦气。”
叶凤梧一噎,突然有些良心不安。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刚想解释,对方却一点也不介意,甚至还带上几分讨好道:“我叫青锁,是浣衣局的宫女,你叫什么名字呀。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刚入宫的吧?为什么大晚上的要睡在树下呢?”
“我叫叶凤梧,因为我没交钱,宫正司不给床睡,也不给饭吃,我只能留在这了。”
叶凤梧说得理所应当,青锁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怎么可能?入了宫,大家都是吃住全包的呀。”
“什么?”叶凤梧登的一下起身,“那些老登骗我?”
她又想起在宝华殿墨九渊的反应,便知道自己被人耍的团团转。
那狗暴君不说,还想趁火打劫!
青锁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呼道:“你、你就是君上从宫外带回来的人?今日还将宫正司闹了一番。”
叶凤梧点了点头,骂骂咧咧道:“天杀的,我现在就去找那些骗我的宫女算账!”
敢让她夜宿外头吹冷风,那就都别睡好觉了!
“诶,叶姑娘,你别这样呀。”青锁慌了,连忙拦下她,有些迟疑道,“你就算是去要个说法,她们也不会承认的……”
叶凤梧不甘的攥紧了拳头。
想想也明白,肯定是那红玉暗中吩咐让大家排挤她的,就算她住了进去,只怕宿舍生活也不好过。
她抿紧了唇,终于意识到自己在皇宫中怕是要举步维艰了。
“你要是不介意,不如……”青锁觉得她可怜,小声的提议道,“要不和我一起住?因为我脸上这些,大家都不愿意见我,所以我是一个人住的。你要是不害怕,我……”
叶凤梧眼眸一亮,感慨着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她抓住了青锁的手腕,激动道:“青锁,你真是好人啊。”
青锁看着她居然敢触碰自己,不由得红了脸,结巴道:“那、那你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