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书远回家不早,谭翡钰和赵慧文等到天色黑了他才进门,却没有加班的疲累,而是兴致勃勃。
“书远,怎的晚回家还这么高兴?”赵慧文好奇。
“我收到郑家宴会的邀请了!”陈书远晃晃手里的信帖。
“郑家?可是衙门行政院的那个郑家?”赵慧文急急问道。
陈书远矜持一笑:“这禹城还能有几个郑家?”
“我也可以同你一起去吗?”
“应当是可以的,”陈书远又抽出请帖看了看,“上面只写了我们银行的名字,但是可以携带女伴。”
赵慧文高兴地站起来:“这可太好了。”
“不过你有孕在身……”陈书远犹豫。
“月份还小,又不是去做力巴,无妨的,”说罢赵慧文眼珠一转:“翡钰姐姐也一同去吧,也不能总闷在药铺里。”
谭翡钰张张嘴想拒绝,这些新式宴会前世她只听说过,却不曾去过,想来定有不少西洋礼仪,她恐是不会的。
但转念,自己这样与前世的逃避又有何分别呢?
连去参加宴会都不敢,还敢计划着和离之后自己生活吗?
她点点头应下了,意外瞥见赵慧文眼里闪过一丝期盼之色。
赵慧文一直瞧自己不顺眼,怕自己跟她一起出现,今日怎么转了性了?
原本参加宴会也没有合适的衣服,前几天陈书远忍痛买的裙子倒是派上了用途。
赴宴前,赵慧文喜滋滋地换上新裙子,腰身绷得紧紧的,又挑了双鞋跟最高的鞋子。
看到陈书远皱眉,才不情不愿地换上了低跟鞋。
谭翡钰也在雯月服侍下换上了那日新买的旗袍和高跟鞋,乌黑云发挽在脑后,用珍珠排插固定,简约但雅致。
看着穿戴一新的二人,陈书远颇为满意,十分享受这齐人之福。
郑家的宴会就在禹城城东处的郑公馆举行,周围俱是精致气派的洋楼,沿路还有许多守卫,与他们居住的民房区颇多不同。
陈书远下了黄包车,整整袖口和领带,把名帖递给门房。
门房接过名帖对了对,狐疑道:“先生可是受邀前来,这名单上怎的没有?”
“当然,”陈书远有些掉脸,但还是保持着绅士气度,从西装内袋里掏了掏,“这是请帖。”
门房接过请帖看了看:“您也是发旗银行代表是吗?请进?”
陈书远点点头,昂着头走进厅内。
宴会厅金碧辉煌,繁复的水晶吊灯层层地垂下来,暖黄色的灯光透过重叠的水晶,折射出熠熠的光。
谭翡钰暗暗咋舌,只这一个宴会厅,便比他们几个家都要大几倍,不敢想象这郑公馆拢共要有多大。
厅里已到了不少人,俱是华服盛装,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论。
着白衬衣戴黑领结的服务生端着几个乘了东西的杯子朝她们走来,陈书远自然地拿起一个,赵慧文也跟着。
这西洋宴会倒是奇怪,座位都没有,先给一杯水吗?
侍应生走到谭翡钰面前,谭翡钰学着他们的样子,也捏了细细的杯柄端在手中。
里面是深红色的水,谭翡钰凑近闻闻,还有一丝甜香。
“这是红葡萄酒。”陈书远晃了晃酒杯,跟谭翡钰介绍,“闻酒香要像这样。”
赵慧文噗嗤一声笑出来:“书远,你要姐姐学这些,太难为她了。”
“她是不如你知道的多,慢慢学嘛,”陈书远心情颇为不错,“方经理和他太太在那,我们去打个招呼。”
谭翡钰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便看到了那日在成衣铺子遇到的方经理和方太太,正与人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