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众不同,你是说投壶之术吗?这只是小技尔,尽管个人勇武确实有些作用,可对我们而言,精于将人之术才是最为重要的。
一场战争最终的获胜,是靠大的战略谋划与战场上灵活的战术运用,这方面难道你师傅就没教你吗?”贺若弼眉头微皱,不复先前的溺爱,反而多了一丝严厉。
对于贺若弼的训斥,贺若怀亮无动于衷,反而不紧不慢的说道:“在前往宜阳之前,我曾表明身份,并想将菡萏许配给他,结果被拒绝了。”
“哦?”贺若弼脸上露出一丝异样。
在他看来像伏丑这等微末小民,傍上他们,就是想要借助他家的力量平步青云。
没曾想竟然会拒绝当贺若家的女婿,这倒是贺若弼没有想到的事情。
“兴许只是以退为进的小把戏。”贺若弼又道。
贺若怀亮闻言摇了摇头道:“你应该也能看出来,这孩子涉世未深,不善于隐藏个人情绪,我当时从他的神情中读到了抗拒。他不是以退为进,而是抗拒与我们关系亲近,甚至是害怕。”
贺若弼闻言沉思了起来,等待对方后续的话语。
这时贺若怀亮又道:“随后就在我准备放他离去之时,他犹豫了一下,对我说道‘您和您的家人,今后小心祸从口出。’”
“他奶奶的!为了劝老子,也用不着编这么多故事吧?这大隋的江山,有一半都是老子打下来的,怎么着,老子连在家里发个牢骚都不行了?”贺若弼忽然骂骂咧咧了起来。
见到自家父亲这模样,贺若怀亮也有些脑壳疼。
“您忘记爷爷临终前的嘱咐了?”
贺若怀亮的爷爷贺若敦因得罪了北周晋王,被宇文护逼到自尽,临终前用锥子刺伤贺若弼的舌头,告诫其一定要慎言。
可随着贺若弼功勋愈发卓越,他老爹的告诫早就忘的七七八八了。
“你又要拿前朝的令调本朝的官吗?当时和如今怎能同一而论。”贺若弼虎目圆睁。
贺若怀亮见劝说无用,便笑道:“父亲,我知道您肯定心中有定断,其实我也觉得这小子所言不实,什么相人之术都是忽悠人的,我把他带到家中,就是要证明他是错的,待以后确定此事后,我就将其赶出府外。”
听到这话,贺若弼老脸才好看一些。
贺若怀亮也明白,他想说的事情已经说了,并且伏丑也在他府上,只要伏丑一日还在,就像是一根刺一样,刺着贺若弼,告诫他做事要慎言慎行。
这样贺若怀亮便能放心一些。
平心而论,他还是比较相信伏丑所言的相人之术,因此才会食言将其带到身边。
“郁山那伙儿人一丁点消息都没有探出吗?”贺若弼忽然问道。
“没有,出连山后来派人前去打探,他们早就人去楼空,而且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贺若怀亮答道。
贺若弼冷笑道:“多是一些前朝旧臣,或者党争余孽,翻不起什么大浪。”
说到这里,贺若弼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忽然又道:“对了,你这几日好好在家中养伤,不要胡乱出去行走,东京附近最近起了一场疫病,正在想办法控制呢。”
“嗯!”贺若怀亮应道。
随后他们父子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贺若弼便打法自家儿子离开。
待贺若怀亮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才见到了自家夫人去斤氏,以及他那尚未出阁的女儿菡萏。
看着自家貌美年轻的女儿,贺若怀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菡萏,你先出去,为父有些事情要与你娘说。”
待菡萏离开后,去斤氏才上前关切道:“老爷,伤没大碍吧?”
“幸亏了伏丑的及时医治,才从阎王手里逃了回来。”贺若怀亮答道。
“是哪个贼人刺伤你的,这仇一定要报啊。”去斤氏有些忿忿的说道。
“那贼人已经被我当场格杀,何来报仇一说。”贺若怀亮笑道。
要说贺若怀亮也是宽厚,探知他的那些护卫全部战死以后,也没有去追究将其刺伤的甄平,以及其家人。
去斤氏闻言轻叹一声道:“老爷,你以后可得小心一些,别让奴家再担惊受怕了。”
“男人若不出去建功立业,你们这些娘们在外面又如何有颜面?我还不是想让你们过的更体面一些。”贺若怀亮答道。
去斤氏闻言嘟囔了一下,把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尽管她知道他们贺若家,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躺在以往的功绩上,这辈子都能衣食无忧。
可是她也明白,自家男人不是那种安于守成之人,进取才是他所求。
因此尽管去斤氏心中担忧,可还是将劝慰放在心中。
这时贺若怀亮忽然又道:“我之前想与菡萏说了一门亲事,却被拒绝了。”
说着他将事情的原由解释了一边,又道:“那伏丑尽管卖相不佳,出身贫寒,可是他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你去劝慰一番菡萏,将这事告诉她,如果她们两人能更进一步发展,对咱家将有莫大的好处。”
贺若怀亮的想法很简单,伏丑良善忠厚,再不济也不会欺负菡萏。
若是能够帮他们家度过将来有可能发生的危险,自然最好。若是将来没有危险,也算是一道保险。
当然,在这之前发现伏丑是招摇撞骗之人,贺若怀亮又一万种方法,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总之安排这一切都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那个叫伏丑的家伙,真像你说的这般神奇?”去斤氏疑惑问道。
“嗯,方才见到是我师傅的时候,你知道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贺若怀亮问道。
“什么?”
“‘您是不是有个儿子叫长孙无忌。’”贺若怀亮说着想起了伏丑当时的神情。
这与他听到自己要将女儿许配给他之时,是截然相反的模样。
难道师傅家的幼子,真的有什么奇特之处?可自己见他几次,也只是比普通的小孩聪明一些,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异之处。
以后得寻个机会旁敲侧击一番才行。
“他认得无忌?”去斤氏疑惑道。
贺若怀亮摇了摇头,将自己当时的发现说了出来。
“既然老爷都这么说了,奴家会去劝一劝菡萏的。”去斤氏郑重的说道。
随后便是他们夫妻之间的闲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