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觉得,自己刚刚经历一场生死边缘,应当是睡不着的。
可她没想到,自己一挨枕头便着了。
而且,还在梦里见到了她现在最想见的人——楚宁。
她应当是穿着临死前穿的那套天子冕服,气势昂然,显得她清淡柔和的面容也锐利了不少。
也因此,楚宁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两人席地而坐,是楚宁先开了口,“你把我弄这儿来干吗?”
她说话的语气很不好。
也难怪,搁谁谁能好的起来?本是在家安安稳稳睡大觉,突然被人弄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
楚宁觉得,自己没跟她吼都是客气的。
那个楚宁的脸色也不好看,“朕是皇帝,你跟朕讲话客气一点,不然………”
“不然什么?把我拉去砍头吗?姐姐,你已经死了,你认清现实好不好?还朕朕朕,充其量你现在也就算个先皇。”
原身楚宁怒了,“你喊谁姐姐?朕分明比你年岁小!”
楚宁:“………”
这是重点吗?
两人沉默了一阵,又是楚宁先开口,“你把我弄回去。”
原身楚宁摇头,冠冕下垂着的玉珠哗哗作响。
楚宁也怒了,“你究竟把我弄这儿来干吗?!”
“朕不是与你说过吗?你要帮朕报仇,杀了沈时寒你自然就可以回去了。”
原身楚宁说得一脸认真,可楚宁现下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杀沈时寒?说得倒是轻巧。她怎么不自己去杀?
哦,不对。
她杀了,然后被沈时寒反杀了。
楚宁的嘲讽都写在了面上,原身楚宁再次怒了,“你那样看着朕干吗?朕告诉你,你没法子回去了,现在只有杀了沈时寒这一条路可以走。你杀也得杀,不杀也得杀。”
楚宁被她气笑了,“我为什么非要帮你报仇?我们非亲非故,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朕献舍于你,你自当听朕差遣。朕……”
“等下。”楚宁出声打断她,“别以为我没读过书啊!献舍……那是活人献给死人。你个死人算哪门子献舍?”
“你!你……”
原身楚宁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哪里碰过这么难搞之人,她虽手中无权,底下人对她到底也是恭恭敬敬,不敢多言的。
两人最后不欢而散,原身楚宁消失前还悠悠留下一段话。
“朕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沈时寒有龙阳之好,你的美人计不顶用的。而且,若他知道你女儿家的身份,会立即公之于众,然后以欺瞒天下,混淆皇室血统的名义处死你。”
“楚宁,你好自为之。”
楚宁:“………”
不知道鬼魂能不能再死一次?她现在真的真的很想掐死她!
原身楚宁走了,楚宁也醒了。
她缓缓睁开眼,就着窗外如水的月光,她看到垂在床榻边繁复华丽的帘幔。
原来,真的不是梦………
她的的确确是穿书了,而且还狗血的穿成了书里的炮灰女主。
身为女频小说里正儿八经的唯一女主,她不好好想着怎么谈恋爱,天天就是和沈时寒这个大奸臣斗智斗勇。
最后斗着斗着还把自己斗死了……
楚宁:“………”
她很想把那个傻缺陛下的脑壳撬开,看看里头是什么做的。
她跟沈时寒斗了那么些年最后都落了个死于非命的下场,凭什么就觉得自己这么纯良无害的一个人能替她报仇?
何况自己会帮她报仇吗?
楚宁摇摇头,不可能的!
她是脑子缺根弦才会上赶着去沈时寒面前找死。
于是,在次日清晨绿绮带着宫人们进殿准备伺候她上朝时,看到的是一个虚弱无比,面色潮红的皇帝陛下。
为了戏更真实,楚宁还捂嘴轻咳了两声。
“朕许是昨夜不慎感染了风寒,今日的早朝就免了罢。”
她声音虚弱,绿绮不疑有他,转头就要吩咐宫人去请太医。
“不必了。”楚宁忙忙出声制止,“朕就是身子有些许不适,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开玩笑,这脸上的潮红是她拿胭脂画的,太医一来不就露馅了。
“陛下……”绿绮还想再说什么。
楚宁即刻沉下脸来,面色不悦道:“现在是连你也不听朕的话了是吗?”
这招果然很管用,绿绮立刻闭嘴,带着宫人们又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万恶腐朽的封建社会啊!
楚宁感慨一声,翻了个身准备睡个回笼觉,顺便再捋一捋她现下的处境。
昨夜那个脑子缺根弦的楚宁陛下说了,她现在所处的年份是永元三年。
也就是说,还有一年,她就要被沈时寒弄死了。
不不不,没有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