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激起千层浪,毕竟御史言官,就指着参人吃饭,再加上御史台这段时间的确有点闲,故听到朱棡要检举揭发,众官员是齐齐朝着朱棡望来。
刘伯温更是双眼明亮,且不说朱棡此举是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光说态度,很是积极呀,那么身为御史中丞,刘伯温自然喜闻乐见,当即问道:
“殿下请讲,是何人违法乱纪?”
“只要情况属实,我们御史台绝不放过他!”
朱棡满面肃然:
“中书省左相——李善长!”
“嘶~”
此话一出,御史台大堂内,是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之声啊!
刘伯温都坐不住了,站起身子,面无表情道:
“李相干了何事?”
朱棡毫不犹豫:
“前几日上班期间,李相公然在中书省下棋,身为百官之首,这般摸鱼行为,真是孰可忍是不可忍!”
…………
御史台一片死寂!
不管是好奇的众官员还是严肃的刘伯温,甚至只负责吃瓜的赵二虎,都愣了!
良久,刘伯温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殿下您是在逗臣吗?”
朱棡赶忙道:
“本王所言句句属实呐!”
刘伯温都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当下只一个劲的道:
“下棋?不是,下棋?”
“这个,殿下,您……您就为了这个下棋,区区的下棋,您就要参李相?”
朱棡眨巴眨巴眼睛:
“他违法乱纪了呀!”
刘伯温哭笑不得:
“下棋毕竟是雅事,严格来说算不上违法乱纪。”
朱棡不敢置信的看着刘伯温:
“这怎么能不算呢?”
“伯温先生,本王刚才已经举例,你也已经点了头,既如此,练书法画画都算上班摸鱼,下棋怎么能不算呢?”
刘伯温实在没想到朱棡的话还带回马枪,顿时无言以对。
好在两位副御史及时挺身而出:
“殿下啊,这个,李相前几日在中书省下棋之事,我们也算有耳闻。”
“是的殿下,可据臣等所知,当时跟李相下棋的人,好像……呵呵,好像……”
朱棡摆手解释道:
“哦,你们误会了,我跟李相下棋,是奉了父皇的旨意,我说的,是我去中书省跟李相下棋之前的事。”
“当时本王可是亲眼所见,李相正在跟胡惟庸下棋,而且看那样子,应该不止下一盘。”
两位副都御史相视一望:
“既如此,当时殿下为何不禀明皇上呢?”
朱棡肩膀一耸:
“我那时又不是左都御史,哪有参人的权力?”
“但正因为此,昨日刚刚接到父皇的旨意,我就准备好了。”
说到这,朱棡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两人:
“你们帮我瞧瞧,还有需要润色的地方吗?”
两位副都御史接过一看,只见纸上赫然写有一行字——中书省左相李善长,上班期间以下棋为名公然摸鱼,被儿臣亲眼逮到,现有污点证人胡惟庸一名,望父皇明鉴。
俩御史登时麻了,既然准备的这么齐全,那您倒是往上递呀!
同理,刘伯温和御史台其他官员也大致是这个意思。
因为朱棡不来御史台,不跟他们说这件事,那朱棡参李善长,就是朱棡的个人行为,可现如今,不行了。
身为左都御史,朱棡已经跟他们捆一块了,这个时候,就算朱棡一人前去,也代表了他们御史台全体众人。
可问题是,这样的小事,根本登不上台面嘛,否则,李善长就算是中书省左相,御史台也不带怵的!
尤其是跟李善长不对付的刘伯温,但还是那句话,参人归参人,吹毛求疵就不好了。
更何况刘伯温和李善长分别是浙东集团和淮西集团的首脑,所作所为,都能瞬间引发大明党争。
要是不拦住朱棡,真用下棋摸鱼这样的小事去参李善长,那真是贻笑大方呀!
思及至此,刘伯温自是赶忙将那张纸从俩副御史的手里夺过来,送回给朱棡:
“晋王殿下明鉴,李相好歹是我朝的开国功臣,用这样的小事去参他,着实不讲情面了。”
朱棡痛心疾首:
“伯温先生,我原以为您是一个眼里不掺沙子,光明正大之人的!”
刘伯温直接反怼:
“如果微臣真是那样的人,那您跟李相在中书省下棋一事,也算是助长了李相的摸鱼,您是不是有错呢?”
朱棡面色一怔,继而低下头颅,认真的反思了自己的行为,然后拿起纸笔,一边写一边念道:
“晋王朱棡,以奉旨之名公然在中书省陪李善长摸鱼,算是从犯,望父皇明鉴!”
刘伯温白眼一翻,御史台一众官员集体麻木,不是,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唯独赵二虎无动于衷,但就在这时,朱棡又来了一句话:
“当今陛下朱元璋,因赐晋王朱棡游走各部之权,致使晋王朱棡公然在中书省陪李善长摸鱼,算是间接从犯,望父皇明鉴!”
写完,喝罢,朱棡抬头一看,只见所有人包括赵二虎都僵硬在原地,眉头当即一皱:
“你们咋了?”
无人应答,可能是他们还在思考,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了陛下的名讳?
至于刘伯温,更是快要哭出来:
“殿下,请你善良。”
朱棡见状,伸出手拍着刘伯温的肩膀宽慰道:
“伯温先生勿忧,本王知道,你们很怕我爹,但只要句句属实,我相信父皇可以理解我们御史台的。”
刘伯温实在不敢苟同,且不说御史台,单说朱棡,上班第一天,就把您爹参了,真的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