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打过去以后,肖树梅保证的千好万好。
甚至承诺,头一个月的分红,他们一分不要,全给徐璐。
就这么过了几天,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徐璐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一大早,她就问:“工作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考虑了几天哈,这几天一直在想,是不是要换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这个决定很重要,一旦到了你们公司,有很多事情都要重头再来,再说了,我一个空降的负责人,人家要是不服我,要是背地里……”肖亚平挤牙膏一般说着。
“这是你操心的吗?做管理的,可不就是要担着这些,等你成绩出来了,站稳脚了,哪个不顺眼你开哪个,你怕什么?现在的工作,哪里缺过人?空一个岗位出来,十个人削尖了脑袋往里挤,你怕什么!”徐璐劝道。
“是是是,你的说没错,可我不是担心嘛。”肖亚平小声道。
“担心什么,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的工资,够不够养活我们一家人,在多多择校以前,够不够赞助费?!更别说,家里还有老人!”徐璐又一次被肖亚平气到了。
“让我想想,给我点时间。”肖亚平叹了口气。
“多久。”
“半年。”
徐璐看着肖亚平:“肖亚平,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一定要半年,半年那位置上早就有人了,能轮到你吗!”
“你给我半年时间不行吗!或许,或许半年时间都用不了,我就……”
肖亚平强忍着说出病情的冲动。
也许说出来,徐璐会理解他吧?
可是他忍住了。
他说完以后,在徐璐诧异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在他出门没多久,付林打电话过来了。
“喂,哥们,我出车祸了,赶紧来看看我。”付林喘着粗气。
“在哪!叫救护车了吗,我这就过去,位置,位置你说啊!”肖亚平一下子激动起来。
“市中心医院。”付林有气无力的说道。
电话那头,慌乱的忙音一阵阵的,他勉强能够听到的,就是准备手术四个字。
肖亚平顾不上骑自行车,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侧,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的时候,他问值班的护士,有没有一个叫做付林的人,因为车祸过来的。
“付林……”值班护士在电脑上翻着记录,“哦,有,半个小时前过来的,一死一伤,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死……”
轰然一声,在肖亚平的脑子里炸开。
他觉得一阵头晕,扶着窗口的玻璃,说道:“我是他朋友,他的尸体在哪呢?”
“一死一伤,付林是伤者,还在抢救呢。”护士抬了抬眼,解释道。
肖亚平长出了口气,眼眶已经红了。
在急救室门口,他坐立不安的在走廊里踱来踱去,旁边一个女孩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身上还有血迹,额头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裹着纱布。
“谁是病人家属?”护士推开急救室的门。
肖亚平和那个女孩几乎同时走了过来。
“病人没什么大碍,运气好,断掉的肋骨,差五公分就有可能刺破肺,现在你们去一楼把手术费补齐,然后存点钱进去,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护士冲着两个人说道。
“哦,好,我这就去。”肖亚平快步离开。
那女孩看了一眼肖亚平,跟了出去。
拿着长长的缴费单子,肖亚平局促无比,他没有钱。
“我来吧,你是不是姓肖?”那女孩掏出卡来。
“我来吧。”肖亚平抢过单子,“稍等一会,我去筹点钱。”
思来想去,肖亚平给蒋涛打了个电话。
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
而蒋涛也没有问他做什么,几分钟以后,就把钱给转了过来。
面对着蒋涛的大方和信任,肖亚平又一次感到了愧疚。
他先给付林交了钱,然后匆匆的走到了住院部。
这么一来一回,付林已经在病床上打点滴了。
他走进病房的时候,带着古付林的眼睛透着一股深深的哀伤。
“行了,医生说了,你命大,断了两根肋骨而已,十天半个月就能出院了,摆这臭脸干什么?”肖亚平想调和一下气氛。
付林却撇过头,问道:“许愿在外头吗?”
许愿?
“那个跟你一起的女孩?”肖亚平问道。
“她哥死了。”付林痛苦的说了一句。
这时,门外响起了许愿短促的抽泣声。
肖亚平无神的坐在椅子上。
事故的原因比较简单,很快有带帽子的人过来取证,然后给案件定了性质。
许愿,是付林刚交的女朋友。
因为肖亚平的关系,付林觉得人生无常,肖亚平死的时候,还有徐璐还有多多会伤心,付林想到自己孤身一人,他想通了。
要找个女朋友。
那种长期的,奔着结婚去的女朋友。
许愿成了他的追求目标,许愿是一个酒吧的驻唱歌手,年轻靓丽,有个性,执着而专注,她和付林本就熟识。
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以后,许愿他哥来这边出差,三个人一起吃了个饭。
许愿他哥喝多了,执意要送付林回家。
半路上出了车祸,撞了隔离墩,当场许愿他哥就没了。
连着三天。
付林都不说话,许愿也没有再来。
“亚平……”第四天,付林开口了。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肖亚平问。
“我心痛,是那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你能明白吗?”付林看着肖亚平。
“这不怪你。”肖亚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一瞬间觉得付林值得悲悯。
可转念一想,自己哪有资格去悲悯别人。
付林又不说话了。
肖亚平知道,现在只有许愿能够救他,只有许愿能够完成他心灵上的救赎。
“趁着现在,你去办个住院手续吧,人要死了,什么也没了。”付林突然转过头说道。
“医院我是不会住的,你也别逼我。”肖亚平坦然道。
“徐璐呢,徐璐也是这个意思吗?”付林问道。
“她?我没告诉她?”肖亚平缓缓说道。
“哦。”付林应了一声,“可是她应该知道,在这个时候,她要照顾你。”
“我怕,我怕她照顾我以后,我更难受,我怕我离不开家。”肖亚平说道。
医生给付林换了液体,就出去了。
付林就这么躺着,身上散发出一股酸味,胡子拉碴,眼窝漆黑。
就在肖亚平决定去找许愿的时候。
她来了。
许愿进入病房,一言不发,开始给付林洗脸,刮胡子,刷牙,把他身上发酸的病号服换下来,然后放在一个大盆里洗。
两个人都不说话。
肖亚平看见许愿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