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短短几步路,顾荆越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薄汗,脸色愈见苍白,洛唯栀心里火烧火燎似的急,白色越野从车库开到主干道,像一道迫不及待奔驰而去的流光。
顾荆越上车后闭着眼睛,后仰着头忍受脑海里一波一波眩晕的侵袭和胃里刀刺的疼。
不一会儿,感受到汽车停住,他的大脑刚有几分清明,就听见左侧“砰”的一声,再睁开眼时,洛唯栀已经拉开车门,来搀扶他。
小姑娘小脸紧绷,唇紧抿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顾荆越缓了口气,“别紧张,没事。”
她埋怨似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套公寓顾荆越不常来,备着只为了偶尔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过来休息一晚,免得回家让宁挽清忧心。
当然,都带着洛唯栀,或者说,洛唯栀带着他。
他有什么不舒服,小姑娘比谁都上心。
洛唯栀虽然有一米六八,看着挺高,但身板瘦得很,承担不起一个成年男性全部的重量,顾荆越直起身,就着她的手借力。
交握的手一冷一暖。
夜晚光线不明,挣扎的树影像是欲破土而出的精怪,扰人视线,洛唯栀小心看着路,觉得自己手里像是握了一块冰。
到底是多疼啊?
她的心也跟着皱巴巴地难受。
家庭医生接到超级VIP客户紧急催促的消息,到的比两人快,只是没有进门的密码被拦在了公寓楼下。
这时看到两人的身影,赶紧上前迎接。
“洛小姐,您交给我吧!”
有人帮忙就好了,她顺从地把人交到医生手里,顺手接过他手中的诊疗箱,输入密码,带人上楼。
顾荆越是一个私人领地意识极强的人。
章谨只在一年前他晕倒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跟着来过一次,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这个地方。
洛唯栀知道,所以也不会开口让章谨帮忙。
她拒绝比顾荆越开口来得名正言顺得多。
房间整洁干净,家具不多,几乎看不出入住的痕迹,装修也是大众风格,板板正正的,毫无特点,房间里唯一昭示着人气儿的物品是一幅小画——
有一次趁着顾荆越输液的时候,洛唯栀用身上的口红画了一朵花,花瓣层层叠叠错落铺开,是盛放的模样,她用装修公司送的闲置的相框装了随手摆在沙发旁的置物架上。
就这么一直放在那里,没人动过。
口红质量好,许久也不见褪色,大红的花朵还是娇艳如初。
来的医生常年负责照料顾荆越的胃,对他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患者本人也注意着,检查一番,今日情况并不算严重。
熟练地给他注射了针剂,医者仁心,即便不考虑到洛唯栀对他看重的程度,就是看一个年轻人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医生也啰啰嗦嗦叮嘱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按时吃饭,不喝酒不抽烟……
他也知道真的能严格遵照医嘱的没几个,这些话说出来也只是走个过场,尤其是这些还在名利场上打滚的年轻人,总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并不是想就能做到。
这些老生常谈,洛唯栀都能背下来了,但她仍然听得认真,边听边愁。
医生说完,麻利拎着随身物品走人。
药见效很快,不一会儿顾荆越的脸上就有了血色。
洛唯栀提了一路的心这才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