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玉躬下身子,轻声道,“臣妾来迟了,还请王爷恕罪。”
陆瑾怀愣了一下淡淡道,“无妨,来座。”
绣着百鸟嵌金的水绿色立领斜襟长衫,配着藕色的马面褶裙款款而来,和着头上的凤翼挂珠钗,脸上的轻纱仿佛成了装饰,修饰着女子的仙姿佚貌。
李祺玉没有想到自家长姐居然在嫁到晋王府之后又打扮了回来,她知道李程玉一向身材婀娜,稍一打扮,竟然还是当年那个相府声名远播的才女模样,李祺玉恨恨的攥了攥拳头。
李程玉往日一向如富贵花,大火毁了容貌之后才疏于打扮,渐渐的丑态毕露,让人忘记她的华贵。
与李程玉的大气不同,李祺玉长于小家碧玉,常以一幅人淡如菊的清雅之美示人,李程玉容貌尽毁疏于打扮后,人人都说她李程玉东施效颦,可今日她的珠光宝气,竟把李祺玉显得处处小家子气!
前生李程玉饶是在王府未踏出半步,她也知道李祺玉装弱扮可怜,坐上了御史夫人之位依然穿着简朴,扮猪吃老虎没少让宋琏在她身上下工夫,再说宋琏那几房侍妾入府后要么被休,要么离奇暴毙,难道都是巧合?
她正是对她的伎俩一清二楚,今时今日才要让她输的彻底!
李祺玉握在手里的武器,焉知今日,竟成了她的死穴!
李程玉抿了口茶,青花瓷的茶杯盖住了她唇边的冷笑。
只是她茶还没来得及放下,李祺玉就迫不及待的起身,走到她面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大礼。
按雍朝律例,亲王妃和御史夫人同属正三品,李祺玉本不需要向她行此大礼,李程玉连忙站起,将自家庶妹扶起来。
就在两个人的手臂刚刚碰上之时,李祺玉抬起头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她在起身之时不偏不倚的踩中李程玉的裙角,手不偏不倚的正朝李程玉脸上的纱巾伸去!
她与自家丑姐相处三载,最知道当她身上有这股熟悉的血腥味的时候,脸上的猩疤必是破了。
平时就已是令人作呕之状,如今破了,血肉模糊的脸给外人看去,难道陆瑾怀不觉得丢人?
还未等她继续下一步动作,眼中的得意就戛然而止。她用了如此大的力道,为什么她的轻纱还牢牢的贴在脸上?
反而是她头上从进屋就开始伶仃作响的凤翼挂珠钗“啪嗒”一声从头上掉落在地上,散成两半。
前世便是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她的轻纱掉落,本就没打扮,一张丑陋可怖的脸难堪的露在众人眼前,她即刻不顾一切的向陆瑾怀解释是李祺玉故意摘她面纱让她出丑。
李祺玉自是不承认,倒在宋琏怀里一句话没说,只是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陆瑾怀更是又气又恼,脸都不知道该放哪,令人当众打了她二十大板。
行刑之时,她分明看见李祺玉得意的笑。
也是那二十大板,让她前世死了心,最后将自己送上了绝路。
李程玉闭上了眼,李祺玉,我这次来,不过是想清楚你和陆瑾怀之间的事情,这一生,我本是有意不与你为难,但你既然硬要与我难堪,那便怪不得姐姐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