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咱们不梳了,这样就够了。”燕来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自那场大火毁了容貌后,主子再也没有打扮过,如今这般想来是戳到主子的痛处了。
“燕来,梳妆!”李程玉目光如炬。
前世便是因为没有梳妆,被李祺玉抓到了把柄,让她被幽闭在府中近一年光景,今时今日,便是我们做个了断!
燕来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忽然同意梳妆,还以为是变为娘娘后转了心性,开心的“哎”了一声,细致认真的给主子扎着精致的发髻。
透过铜镜,李程玉好像看见河开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河开,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河开摇摇头,“没有没有。”
李程玉轻笑,“没关系,有你就说。”
河开咬了咬牙,终于开口道,“小姐,不是,娘娘,虽然您已是晋王妃了,但奴婢还是奇怪,咱们不是应该嫁到学士府吗?”
李程玉看着河开圆圆的大眼睛里装满的困惑,不难想象今早她们二人得知自己在晋王府里那副茫然的模样,忽然就笑出声了,然后神神秘秘的说了两个字,“缘分。”
河开,“啊?”
就是缘分,昨日李程玉也想过,既然重来了,为什么不重头来?
若能重头来过,当日王府中那场大火,她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心软去帮李祺玉拿那把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琴。
就在昨晚奇痒难忍时,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能重头来,自己断不会嫁进晋王府的。
但她,她实打实的欠了晋王一条命。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几千年前不变的规律,所以她逃不掉。
她的命如今不值钱,死了便死了,但或许,可以用他梦寐以求的皇位来抵?
李程玉看了眼铜镜,里面高贵清雅的凌虚髻在燕来的巧手下已然成形,她自己伸出玉手将常戴的月牙白轻纱遮在脸上,“河开,去我的嫁妆里,挑来几幅上好的首饰。燕来,你去帮我挑一身衣裳来。”
出了寝殿,她便看见眼前熟悉的一切,她前生虽避不见客,但王府里她还是走过的,连这府里多少块砖瓦,几时破了,她都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真实而又陌生,指尖不受控制的微微颤动。
我李程玉,回来了!
李程玉深吸了一口气,院中阵阵栀子花的甜香袭来,她不顾河开与燕来的担忧,大摇大摆的向正堂走去。
随着她走路的摇摆,头上的凤翼挂珠钗发出清脆可爱的碰撞声,路过奇草仙藤,李程玉一眼看见开的正好的鸢尾花,玩心大动,随手摘了一朵,让燕来好生插在自己的发髻上,燕来的手艺不用说,她看也不用看,就知道定是插的正好。
前生,她胆小怕事,虽然在王府里走过无数遭,却从没敢迈进正堂过一步。
虽然她想看见陆瑾怀,但她更怕打扰了陆瑾怀的正事,暴戾的陆瑾怀直接把她杀了。
这样就没有完成鹤元哥哥给的托付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人面兽心的陆鹤元!
府中绿柳荫荫,廊回路转,那架生长了百年的藤萝古树便出现在李程玉面前。李程玉抬头看了一眼,祈祷古树保佑,便一咬牙踏进了正堂。
琉璃瓦的屋顶,云顶檀木做梁,四周庄严的金丝楠木柱子,无不彰显着主人地位之高,当今雍朝共十位亲王,恐怕晋王府是最华贵的。
要说最至高荣耀的,还是当堂悬挂的那把尚方宝剑, 那时战乱四起,晋王刚到舞象之年,竟代祈正帝守住了重要城池,当今圣上看中晋王年少才俊,特赐他尚方宝剑。
“咳。”李程玉轻咳一声,身边两位丫鬟气喘吁吁方才跟来。
屋中交谈甚欢的三人看清这位风风火火的来人,皆是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