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别洗了,剩下这些让我来。”满月看了看这会司苑局人少,从林舒手里夺下洗了一半的萝卜,放进了她的盆子里,这都是晌午前要送去各宫贵人那儿的新鲜食材。
除了锦娘是太傅从宫外带来,林舒同满月虽然住在了海斋楼,也依旧归司苑局的琴嬷嬷管。白日司苑局有事忙时,会有人来将她们叫过去。
这不,每年冬日。各宫贵人爱食火锅。每日送去的新鲜萝卜不少个。
萝卜泥多难洗,寒天雪地的谁也不想揽这个活做,便逮着满月主仆两个新来的差遣。
“林舒。”
林舒刚想对满月说不打紧,她既然入了内务府,便得习惯干苦活日子。忽然听到一声尖细的嗓音在唤她的名字,抬头一看,是司礼监来的小德子。
“魏公公传你去司礼监。快些跟我走吧!”小德子催促着道。
林舒的心弦微微一紧,“魏公公有说什么事么?”
林舒在满月十分担心的目光中,随了小德子来到司礼监。
她站在魏公公的面前,双手抬高,一位宫中老嬷嬷上前,拿着尺头,将林舒从头到脚量了一遍。又将林舒的十根指甲,秀发,乃至耳蜗都检查了一遍。
“合规,干净。”嬷嬷只说了这几个字,拿着尺头躬身退到了一旁。
林舒懵怔。
魏公公端着茶碗坐在上首的圈椅上,慢吞吞道:“眼瞅着冬节要到了,每岁的冬节都乃是宫中的大日子。司礼监掌着宫廷礼仪、命妇朝贺等礼。朝廷每岁都要给四品以上命妇赐一身祭祀的吉服,以示皇恩浩荡。”
“今岁的样衣已经制出来,得挑一个合适的衣架子。咱家瞧你的身段刚刚好合适,就你了,跟了嬷嬷去吧。”魏公公挑起了眉眼。
林舒知道,官家赐服,每岁不同。但其实样式大同小异。只是会绣上一些代表不同年岁的吉祥图样。
这身衣服,命妇得穿着它参与一年到尾的几次重要的朝廷大典,尤其是年末的几次活动。
有上一世记忆,林舒来的一路都提心吊胆。上辈子每回魏公公传唤她,都没什么好事,听完魏公公的话,她有些诧异。
这种事情,上辈子绝不会轮到她。
不论是内廷的侍女还是内宫的宫婢,大把人想抢这个活。尝尝那命妇吉服与华冠加身的辉煌滋味。若是条件出挑的,说不准,还会被引荐,给推到皇帝的跟前,有机会出人头地。
为着这个机会,她们会想方设法讨好公公。
况且,负责制衣的是针工局,给她量尺寸的嬷嬷大概也是针工局的人,她许能借这个机会见母亲一面。
林舒心下茫然,不知这是好事坏事。
一入了冬,各司与各局都事务忙碌,侍女奴才们进进出出。嬷嬷领着林舒入了针工局,带到一间敞亮的大院子。林舒四下里打量张望,路上并未见到母亲的身影。
“莫张,莫望。”老嬷嬷停下步子,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开口提醒。
林舒回了头,称是。
老嬷嬷带她继续往里走,针工局里穿着统一的侍女们纷纷避让行礼。可见这位嬷嬷大概是这儿资历较老,地位较高的管事人之一了。等林舒与嬷嬷经过后,侍女们便纷纷抬起头,望着林舒的背影,一脸的怔然。
半晌才回过神。
“她……好美。”
于是各种交头接耳声落入了林舒的耳朵里,“也不知嬷嬷是从哪一监,哪一司,哪一局挑选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