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错了,以后不会了。”梅芳磕头如捣蒜,求柯蓉原谅。
柯蓉弯腰扶起了梅香和梅芳,低叹一声。
“我第一次见到王爷,是在大哥三元及第的次日……咱们家向来节俭,父兄在家更是多以青色、蓝色、乌青等颜色穿着,故每每看着三位兄长,便只觉眼前有茂茂青竹,持节守制,乃谦谦君子之象……”
“我日常少见外男,舅家的几位兄弟亦是难得一见,且他们的性情,虽比兄长多了几分随性,衣着也华贵了几分,可到底,还是耕读传家,富贵的东西,女儿能用,男儿是不能上身的,所以瞧着,与三位兄长,并无太大区别……”
“可王爷不一样……那一日,王爷一身绯衣,像太阳一般耀眼……他笑声爽朗,丰仪天成,并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可,偏偏站在那儿,便容不得人忽视……”
“小姐,您那时候……才十二岁吧……”梅芳瞠目结舌,梅香扯了扯她的衣袖,不让她再说话。
“我第二次见王爷,是在王爷大胜蒙人,班师回朝的时候……那时候我生了一场病,二哥看我太闷了,便帮我定了酔汐阁的包间,我站在窗口,看着灼灼阳光下,王爷披坚执锐……”
屋里寂静无声,柯蓉低低的叹息便显得格外的清晰。
“我是不悔的,即便是每日只能听着别人念叨几句他的消息,我也是欢喜的,更何况如今还能呆在他所在的地方,能偶尔看到他的身影……我已经是无憾……”
“姑娘,您这是何苦……”梅香低唤一声,柯蓉却轻轻一笑,“我不苦,一点都不苦……若我心底装着他,却日日对着另一个人,那才是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虽是求才的诗,如今念来,却也颇是应景。
“我如今求仁得仁,满心欢喜,可你们俩不同,我是真的,想放你们俩出去,好好配个人家……”
“奴婢一直陪着夫人!”两人齐声应道。
“去吧,去把院门关上,我乏了,明日还要给王妃请安,都早点休息吧。”帮着梅香和梅芳拭去了眼泪,柯蓉吩咐了一句,等两人回转,伺候着她入净室洗漱了,慢慢躺下。
心底却也佩服宿主,这种敢爱敢恨、为了爱不顾一切的性子,其实也是令人敬佩的,可惜,自己是做不到的。
如今,也只能借着宿主的痴与自己装出来的憨和乖,来慢慢打动靖王了。
她却不知道,刚刚那番话,全都被站在帷帐之外的靖王听了个一清二楚。
靖王回了府,便已经决定了要好好安抚柯蓉,所以本来他日间都是在外院用饭的,中午却特意来了宁思阁,与柯蓉一起用膳;傍晚回来,与王妃一起用了晚膳,本是要宿在王妃房里的,却被王妃以身体不适、怕夜半惊扰了他为理由,让他去找柯蓉,言道柯蓉前段时间受了委屈,又大病了一场,正需要王爷安慰。
靖王明白王妃的心思,这是让他笼络着柯蓉,以便于与柯蓉的父兄结善缘,他想起日间柯蓉娇憨可爱的样子,心头也有些意动,便过了宁思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