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是叶雅歌有生以来第一次遭人直白地嫌恶,心中恨不能把冯氏大卸八块,面上却不得不装作不在意:“舅祖母,您仔细想想,伤害成德舅舅,除了招来您的仇恨外,于母亲还有什么好处?没有好处只有坏处的事情,母亲又为什么要做?”
“谁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这次回话的人是黄氏。
叶雅歌气得一噎,差点没维持住表情。
“祖母。”她委屈且不安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却神情哀痛的看着冯氏,没有搭理她。
叶雅歌悄悄攥紧手心。
“我可怜的儿啊!我就你一个孩子啊!你变成现在这样,不能吃不能动,我将来去依靠谁啊?”冯氏捶胸顿足地大喊大闹,眼角余光忽地看到叶婉兮,她蓦然止住动作,死死盯着她,神情诡异:“大姑姐,你把叶婉兮嫁给成德,成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她必须嫁给成德!”
“我看你是疯了!”眼见冯氏说话越来越离谱,老夫人敛起眉眼冷喝:“你们回去罢,以后,不要再踏入镇远侯府一步!”
“我不走!不给我个交代,我死也不走!”冯氏大声尖叫,如同像市井泼妇般一屁股坐在地上。
如此粗鲁的动作,可真是丢尽谢家的脸!老夫人眼中掠过厌弃之色:“来人呐,把他们母子拉出去!罗妈妈,你亲自跟着他们去一趟谢府,告诉谢喻今日发生的事情,让他看好平娘,今后绝对不能传出任何闲言碎语!”
“是。”罗妈妈恭声应下。
冯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大姑姐,你要赶我走?”
“镇远侯府不欢迎心怀不轨之人!”老夫人回身背对冯氏,右手扬起,轻轻挥了挥。
罗妈妈正要命人把冯氏强拉出去,冯氏自己站起身:“我自己走!这种腌臜地方,我也不想再多呆!成德的事情,我迟早会再来找你们算账!”
罗妈妈挥挥手,让仆妇们退开。
见那么多人盯着自己,冯氏知道她再难兴起风浪,转身就往外走,却经过柳氏身边时脚步微停。她恶狠狠地看着她,低哑的声音里像是带着阵阵阴风:“柳云慕,我诅咒你脸上长疮,头发掉光,日日夜夜冤鬼缠身,不得善终!”
说罢,她狂笑着大步而去。
“祖母,我扶母亲回去歇着了!”叶雅歌温声说着,扶着柳氏就要转身。
“等等!”老夫人出声制止。
叶雅歌的脸色的血气顿时褪去,她哀声道:“祖母!母亲伤成这样,有话改日再说,行吗?我求您了!”
她的语气凄婉,表情柔弱无助,可这一次老夫人没有心软:“不管这件事的主使者是谁,老大家的,你始终有失察之责。这次我且不罚你,只是这偌大的侯府,你一个人打理确实辛苦,让老二家的来帮你吧!”
“母亲!”柳氏无法对这话保持沉默,她推开叶雅歌,踉跄着想要走上前去恳求老夫人,黄氏却大喜过望地走上前,故意抢在她之前挽住老夫人的胳膊。
“谢谢母亲信任!”
柳氏顿时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黄氏这话的意思是老夫人不再信任她?
“你之前不是说每次到大厨房领饭都会受白眼冷待吗?这样吧,以后大厨房就由你来监管!”说着,老夫人拍拍黄氏的手:“别辜负我!”
“母亲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偷懒耍诈!”黄氏乐滋滋地说着,随即小声地嘀咕道:“就是我住得离大厨房有些远,看来以后要更早地起身了。”
“你们原来住的院子还空着,再搬回来就是!”老夫人道。
“母亲真好!”黄氏泪眼婆娑,恭恭敬敬地朝老夫人施了一礼。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压根没有过问她的意思……柳氏大受打击,身体摇摇欲坠,正想拒不接受,叶雅歌扶住她,欠身对老夫人说道:“多谢祖母怜爱。母亲,您有二婶帮衬着,以后就能少些操劳,多多休息了。”
“都回去吧,我累了!”老夫人伸出手,罗妈妈便扶着她进入里间。
柳氏眼中的怨恨怎么都没有掩饰住。
叶雅歌半是强迫地扶着她离开了。
事情结束了吗?当然没有!默默在心里念着冯氏对柳氏的诅咒,叶婉兮愉悦地离开富泽园。
正要回去书香苑,身后却传来黄氏的呼唤。
“三娘,你等等,我们一起走。”
叶婉兮浅笑着说道:“恭喜二婶如愿以偿。”
“这都是托你的福!”黄氏冲她挤眉弄眼,谨慎地左右瞧瞧,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到僻静之处:“多亏你前来提醒我有好戏可看,不然我哪里能得这好处?我不是那知恩不图报的人,有个关于你的秘密,我就告诉你罢!”
说着,她看了看跟在叶婉兮身后的丫鬟。
这可说不上是帮忙,她只是想报复柳氏,而黄氏跟她的利害关系一致,于是彼此协作一下而已……叶婉兮倒没有想到黄氏会有什么秘密要告诉她。
她看向红菱,红菱便带着其他小丫鬟退到听不到她们说话的距离。
黄氏认真地打量着叶婉兮,并没有急着开口。
叶婉兮今日穿着半旧的水红色褙子,虽然她一直用面纱遮着脸,瞧不见全貌,但那一双含烟带雾的漂亮双眸仿若能勾人魂魄般波光潋滟,且肤白腰细,曲线丰满,瞧起来比春日枝头的粉嫩桃花更妖冶艳丽……黄氏敢断定,即便她的容颜略微受损,可假以时日,她依然会让全京城的公子哥们心心念念,魂牵梦绕。
叶婉兮落落大方的任由她打量着,不催促,不焦虑。
半晌,黄氏缓缓说道:“周姨娘不是你的生母,生育你的另有其人。”
这话突如其来,叶婉兮心头一震,她认真地看着黄氏,见她眼神顾盼,生怕被其他人听到她此时说的话般,便知道她没有撒谎。可周姨娘不是她的生母?这也太过匪夷所思!强压下心中骤然而起的不安,她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生母是谁?”